厲彥琛喝了一口牛奶,才不緊不慢地說:“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裴家人的條件,而且裴家人不僅是要你跟裴佑澤分手而已。”
沈明媚目光直視著他:“那他們還想要怎麼樣?”
“你還不知道吧,裴佑澤他……還沒醒過來。”厲彥琛抬起頭,睨著沈明媚驚愕的眼睛說,“他們是希望你能識時務地做點表示離開裴佑澤,你們倆本就不適合,就算日後他醒了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不過這事得你‘主動’,而不是他們‘逼’你的,這麼說你明白嗎?”
裴佑澤還沒有醒?離他出事都過去一個多星期了,怎麼還沒有醒?
至於她“主動”,這招真絕,不就是讓裴佑澤日後恨她麼?
沈明媚腦子一空,覺得涼意從腳底一陣一陣地竄上來,可她現滿目瘡痍的心已經感覺不到痛,隻能雙手緊緊握著控製自己的情緒,麻木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不過我有個要求,我要見裴佑澤一麵。”
厲彥琛微微挑眉一笑:“好,我來安排。”
他一向說到做到,很快就安排沈明媚到醫院見裴佑澤。
高幹病房設在醫院的南樓,每一層樓都有警衛站崗,守備很森嚴。
走道的陰冷直直地鑽入沈明媚的骨頭裏,凜冽得讓她忍不住顫抖,纖細的身影映在白刷刷的牆上,被光線分割成一絲一絲的無力。
護士將她帶到走道盡頭處的vip病房,開了門又很快離開,獨獨留下靜謐私隱的空間給她。
沈明媚在門口站了很久,根本不敢靠近病床一步,隻是盯著安靜躺在那兒的人,一動不動。
裴佑澤往日狹長明亮的眼睛此時緊緊地閉著,即使穿著難看的病號服,即使是躺在白色的床上,他還是那麼英俊。
記憶開始回流。
她記得自己拍攝完第一部電影,慶功宴結束時,裴佑澤出其不意地攔住她的去路,對她說:“沈明媚,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孟浪地親上了她的額頭,表情痞痞地自作主張:“沉默就代表你答應了,不許後悔的。”
她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回她去東北拍戲,正是下雪的季節,從攝影棚到酒店短短五分鍾的路都積滿了厚厚的新雪。
裴佑澤一直在門口等著她,她故意當沒看見他越過去,他也沒惱,眉目還帶著飛揚的笑意,一轉身就走在她前頭,步子邁得很小卻踩得很深,留出一個個坑印子,還說:“你小心點,跟著我的腳印走。”
偏偏沈明媚固執得很,惱他糾纏不休,所以愣是撇開他自己走,偏偏雪又厚又軟,她一下子就摔了,疼得“哎呀”喊了一聲,裴佑澤馬上回過頭,急急地扶起她,又急又氣地埋怨:“你怎麼就不肯好好聽話呢?”
見她抿著唇不言語,他又摘了手套,彎下腰想看看她的腿,“別不說話,告訴我,摔著哪兒了?扭到腳了嗎?”
沈明媚依舊默不作聲,眼睛隻是緊緊地盯著他長滿凍瘡的手看,本來修長的手指如今又紅又腫,頭也被雪水打濕了,服帖在額上,那樣子顯得很狼狽。她來了那裏五天,他就等了她五天被凍了五天,那一刻言語已經沒辦法表達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