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海。寂虛,遼闊,卻清高淡遠。遠方有東華紫氣在升騰,近處是千層浪花在翻卷。有人借海水為墨,手指當筆,蒼天作書,在這裏寫下兩個字——北冥。上接窮天之氣,下攘大地之息。
北冥海中漂流著一隻古舊的船,歲月抹去了繁華,隻剩下蒼茫,它在等待著主人,日複一日。
一個黑衣男子無端出現在船上,仰望著東方,那裏,那裏有一團紫氣飄來。紫氣落在船上,隱隱可以看出人形。兩人對立,相視良久,不說話,隻有眼神中的光芒越來越強烈。白光和紫光自眼中迸開,撞擊在一起,悄無聲息,轉而消彌於無形,天地之間多了一些朦朧的紫意。黑衣男子盤膝坐下,他五官粗狂,頗有些橫眉怒目。迷霧中人散去一身紫氣,露出一身白衣和平凡靈秀的五官,他的眼神深邃,仿若虛空。
他在黑衣男子的對麵坐下來,兩人中間擺了張桌子,桌上有茶具,滄桑古樸,像是幾萬年沒有人動過了。黑衣男子彈出一點火苗,點燃火爐,火色淡藍,綿長有力。茶壺中早放了頂級的毛峰,片刻之後,茶香四溢。白衣男子招來天邊的雲氣,方圓數裏的雲氣化作一條手臂粗細的神龍,口吐聖水,涓涓流入茶壺中。龍取水,龍族不傳之秘。他又一指點出,聖水噴在桌沿上,凝聚成冰,層層堆積,成一個半球籠罩在桌上。黑衣男子再彈出一點火,火色深紅,如同血液。茶水應火而沸,隻見冰罩內霧氣升騰,遇到冰結成露。冰露滴落在茶壺上,寒意侵入茶水中,沸騰的水停息下來。過不多時,霧氣又開始升騰。如此三沸三息,茶湯成色,香味破冰而出。火焰猛烈灼燒,由紅轉紫,冰罩似是經不住這猛烈的火,開始融化,卻不滴落,待到所有的冰都融成水,才猛然落下,把火焰澆滅。茶水經過這一冷一熱的交替,又開始沸騰。
白衣男子招雲作杯,黑衣男子取壺倒茶。兩人共飲,黑衣男子讚歎:“此茶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白衣男子一邊喝茶一邊點頭又連忙搖頭,“錯錯錯,此茶隻應北冥有,三界難得幾回聞啊。”白衣男子又飲一杯,“鯤鵬,你隨老君學道,不知悟得幾成。”黑衣男子道:“老君以身合道,誌存天地,我雖常伴其左右,也不過學得兩三成。”白衣男子起身而立,麵對朝陽,那邊有無邊的紫氣鋪開來。“我去見過東華大帝。”鯤鵬一幅早就知道的表情,問道:“勝負如何?”“輸了半招,他對道的領悟已不在老君之下。”鯤鵬大驚:“你是說他與老君不相上下?”白衣男子轉過身,“不,我與老君鬥法時輸了三招。老君合道,東華隻悟道。”“那你呢?”“我?我不修天道。我便是道。”鯤鵬也站起來,“哈哈哈,不愧是龍神的後代。”白衣男子轉過身來,“天地間三人五獸二神,我最佩服的便是你鯤鵬。”鯤鵬五官聚在一起,似哭似笑,“龍生九子,我最佩服的也是你,嘲風。”
“那我們打一場如何。”
“好啊,在北冥就是我的天下。”
鯤鵬張開雙臂,迎風暴漲,化成雙翼,飛向天空。其翼若垂天之雲,扶搖而上,寬三千裏,遮天蔽日,連東方的紫氣也被遮蔽了。嘲風目光一凝,數千萬道水柱衝天而起,嘲風踏浪而上,紫氣再度彌漫全身,他的身形轉變,如狼似虎,高達十丈,吞雲吐霧。千萬水柱齊齊射向鯤鵬,鯤鵬身上翔羽脫落,環列周身,陰陽轉變,一幅太極八卦圖從天壓下,把水柱全部打散。唯有嘲風腳下的水柱卻越來越粗壯,怒衝而起,直衝向太極圖兩條陰陽魚旳交彙之處,那裏正是鯤鵬的心髒。水柱宛如利劍攜天地大勢,鯤鵬側身,控製著翔羽迅速凝聚成盾牌。劍盾相撞,盾牌轟然而散,變成飛失,瘋狂的切割著水柱。嘲風雙足一蹬向上躍起,鯤鵬側身俯衝向下墜落吐出一口黑色的火焰,水柱被切割成漫天的水珠,翔羽融入火焰中,火焰暴漲漸漸顯露出鯤鵬的形狀,眼看就要擊中嘲風,嘲風身上紫氣大漲,整個北冥的雲氣彙聚而來包裹在他身上,化成一條白紫相間的巨龍,巨龍口中吐出聖水,回流自身,以特定的軌跡迅速的流動,雙角間電弧閃爍,借著水流傳遍全身,隻見電光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