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不著地,就如一片落葉被不知從哪裏刮來的一陣風吹得飄了起來。
飄飄蕩蕩蕩地飄出了冰冷的地下室,飄出了屋子,再向崖邊飄去。
當她飄到崖邊欄杆之處時,看著那千尺高深不可測的崖底,一向畏高的她卻發現自己此時此刻連一點點害怕的心理都沒有。
難道是痛苦太深,掩蓋了一切感覺?
蘇末離苦澀地一笑,心裏既傷心又絕望,正欲張開手臂,向著那深不可測冷幽幽張著大口的崖底墜去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連哲予撕心裂肺的叫聲,“末離!不要!不要跳!”
蘇末離身形一頓,緩緩地飄轉過身,卻看到連哲予一臉恐懼驚慌地站在了她身後兩三米處,而他的雙手仍然將那死去多年早就冰冷僵硬的女子抱在懷裏。
好諷刺啊!
他竟然抱著那個女子來救她?
蘇末離嘲諷地一笑,“你既然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給一點位置給我,又何必再來牽絆我?”
“不要!不要跳!求求你不要跳!”連哲予機械地重複著,卻不曾鬆開懷裏的女子。
蘇末離冷冷地說:“對不起。我不會聽你的!”
說完之後,她再無猶豫,毅然決然地張開了手臂,如大鳥一般飛在了空中,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崖底俯衝而去……
“不要!不要跳!蘇末離!你不能這麼可悲!”蘇末離大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才發現整個房間已經黑漆漆一片,而原來方才那可怕而又顯得極其真實的一切,隻不過是南柯一夢。
她並沒有愚蠢地跳下懸崖,用生命去控訴連哲予那古怪而不負責任的行為。
幸好!幸好隻是夢!
蘇末離‘叭’地摁亮了燈,心有餘悸地伸手摸了一把額頭,手心裏立即冷冰冰濕漉漉一片。
而她的全身上下也是冷汗淋漓,棉質的睡衣全都被汗水打濕了,濕漉漉地緊貼在身上,像無數條冰冷的小蛇在身上爬行,感覺極其不舒服。
她必須擺脫掉這可怕的一切,絕對不能就被殘酷的現實與殘酷的夢境給打倒!
無論如何,生命都是寶貴的,不容輕易舍棄的!
她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絕對不會做弱者,讓自己淪為世人的笑柄!
蘇末離快速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趿上拖鞋隨意地取了一套衣服便匆匆地走進了浴室。
胡亂地用冷水衝了個澡,盡管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了,冷水凍得她上下牙齒不住地打顫,可是卻成功地刺激了她身體的每根神經,讓她原來有些混亂不清的意識漸漸地清明起來。
洗完澡,她換上了衣服,走到浴室前想吹頭發,可是當一看到鏡中那憔悴得不成人行的女孩時,她不由嚇了一跳。
鏡中的女孩臉色白得泛青,原本明亮如星的眸子不僅黯淡無光,還深深地凹陷了進去,而原本紅潤光澤而又飽滿的紅唇,此時此刻卻呈慘淡的灰白色,幹燥得還起了一層厚厚的殼。
原本黑亮柔順的頭發,亂糟糟濕漉漉無精打采地垂落在肩頭,再沒有往日裏那飄逸美麗的模樣。
總而言之,她整個人給人一種病怏怏慘不忍睹的感覺。
“你太醜了!蘇末離,這不應該是你!”蘇末離伸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幹澀的臉喃喃地說。
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她突然拿起梳子用力地梳起頭發來。
一下又一下,那般的用力,仿佛恨不得滿頭秀發從頭皮上扯拉下來。
她的頭發就如此時此刻的她一般脆弱,幾下拉扯之後,梳子上,地板上,已經跌落了一地的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