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焰般的大火熊熊在室內燃燒著,凶猛,無情地吞噬著它所經過的所有地方、所有東西。
伴隨著火光衝天的灼熱光亮,還有大火燃燒東西時發出的“霹靂拍啦”的爆裂聲。
爆裂聲雖然大,卻也掩蓋不了一個小女孩輕微的,無助的與害怕的抽泣聲。
八歲的小女孩蜷縮在角落裏,光著的雙腳用力地屈在身前,滿是傷痕的雙手緊緊抱著自已的膝蓋,仿佛要把自已變成一個蠶繭一樣,整個人蜷成小小的、緊緊的一團,嘴巴,鼻子都埋進了手裏,唯有兩隻畏懼的大眼睛露了出來。
流著淚的大眼害怕地看著在她麵前熊熊燃燒起的大火,以及——在大火前,穿著高檔禮服,化著精致妝容的美麗女人。
“叩叩叩…”
高跟鞋的聲音,在她微小的哭聲中響起,女人穿著七寸高的紅色高跟鞋,如色彩豔麗的飛蛾一樣,在大火前麵翩翩起舞。
仿佛她麵前正站著一個男人一樣,一個她終生深愛著卻永遠也得不到的英俊男人。
女人一隻手高舉到眼前平伸著,像搭在那個男人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則像攬著那個男人的腰間,在她小腹前空空的地方略微圈抱著,穿著豔麗高跟鞋的雙腳正一前一後地緩慢移動旋轉,就像她正在摟著愛人,跳著浪漫的華爾茲一樣,步伐優美,姿態曼妙。
“媽媽…嗚…媽媽……”
小女孩眼裏不斷地流淌著大滴大滴的淚水,她看著媽媽塗滿蔻紅指甲油顯得妖嬈修長的雙手,在空氣中正上下撫摸滑動的雙手,大眼睛裏的害怕越聚越濃,濃到實在承受不起那一刻,終於忘記了剛才媽媽要她不準說話的嚴厲規定,忍不住哭喊出聲。
“媽媽…嗚嗚…媽媽!我害怕!!”
“住嘴!”
女人原本美麗滿足的神情在聽見媽媽兩字時,突然變得猙獰扭曲起來,她猶如野獸一般,猶如她身後的烈焰一般,凶猛地撲向小女孩,
“誰是你媽媽!?我不是!……”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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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甘宛猛地從床上彈跳起來。
冷汗大滴大滴地從她額頭上滴落下來。
心髒的某個地方像被人的大手正用力捏握住,一口氣梗在喉嚨裏,一絲絲也透不上來。
她瞪著惘然失神的雙眼,顫抖著右手,開始緩慢地向身後摸索去。
這裏沒有,那裏也沒有……
終於,當她的指端觸摸到一樣冰涼硬實的物體時,她手指立即毫不猶豫地順著它粗硬的線條摸上,把它緊緊捏握在自已的掌心裏。
直到掌心裏的嫩肉被那物品冷硬的觸感勒地發疼,一口渾濁的氣息才能從她心底徐徐地順著胸腔,喉嚨呼了出來。
黑暗中,一聲低微的喘息聲倏地出現,過了幾分鍾後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急促。
“吭哧,吭哧……”
甘宛一手緊捏著手心裏的東西,一手楸著自已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氣出來。
半個鍾頭後。
與房間僅相隔著一扇門的浴室裏向外透著昏黃的燈光,在寂靜的夜裏,可以清晰地聽到浴室裏麵正傳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
甘宛就穿著睡衣,披頭散發的,光著腳站在裝飾得豪華奢侈的浴池裏麵,微仰著頭,任由冰冷剔透的大水從頭到腳,沿著她的發頂,順著她的臉龐,嘩嘩地衝刷過自已的全身。
雖然現在已是夏天,但淩晨的水溫還是很低,冷得入骨。冷水順著她的發尖,她長翹的睫毛,她蒼白的臉龐,最後彙聚到她的腳下,嘩啦啦地流向出水口。
甘宛站在花灑下麵的嬌弱身子已經冷得簌簌發抖著,手腳也開始逐漸青白,紅唇開始慢慢變得紫黑,但她卻不肯後退一步。
她怕!
怕離開了這凍得刺骨的冷水,就要墮入那無邊無盡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