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駱辰軒說,狩苑是皇家獵苑,在京城西北麵。此處,草場廣袤,背倚群山,山高坡陡,地勢險峻,溝壑深幽,林木蔥鬱。四周禁止民居,僅駐圍場守衛。
鑾駕行至圍場,正值深秋,紅葉滿山,霜林疊翠,河水清冽,加上奔跑中的鹿兒,宛如濃墨重彩的畫卷,美不勝收。我下車,雙手攏嘴,開心地高聲喊道:“我喜歡這裏。”
隨意一甩頭,駱辰軒站在我身後,對我蔚然一笑,溫潤的笑意勾起,一如天高曠遠般愜意,一如天藍白雲般純粹。
“明日,朕給你露幾手。”他好久沒有如此爽朗的笑聲了,我拍手笑道:“皇上,我來宮中這麼久,還沒見過你的身手呢。”
馬鳴蕭蕭,駱辰意一身窄袖青綠勁裝,騎著棗紅色的駿馬飛馳而來。臨近鑾駕,勒馬下馬,步伐匆匆而來,平日帶著笑意的俊美麵容,此刻有些嚴肅。
微風拂來,吹過駱辰軒淡淡的一言:“你如何來了這?”
駱辰意拜道:“皇上,臣弟冒昧了。你雖未答應臣弟,但臣弟仍要搏上一次,再次懇請皇上應下。”從未見駱辰意如此跟駱辰軒講過話,印象中的他,雖玩世不恭,但對駱辰軒一直是敬佩的,每每見了,必是溫和恭敬。
“既然如此,朕就叫你死心便是了。”駱辰軒的聲音冷澀,將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拉緊。
我圓場道:“別為了小事傷了兄弟間的和氣。即便大如國事,也該商量著,別彼此鬥氣了。”
誰知他倆不約而同地瞥了我一眼,愣是將我的話堵了回去。駱辰意拜謝道:“多謝皇上成全。明日寅時,臣弟在圍場等候聖駕。”
駱辰軒攬過我的肩,低頭輕觸我的臉頰,曖昧道:“愛妃,明日朕帶上你,正好讓你瞧瞧。”
駱辰軒,做人要低調,你在未婚的駱辰意麵前秀什麼高調。你就耍寶吧,我倒要看看誰比誰強。
圍場的行宮陳設簡單,無過多修飾,甚至有些古舊。我問道:“皇上,此處為何不修繕一下。圍獵最是耗體力,一次行獵後,若是有個舒服的地方歇息,不是更好。”
他撫摸著屋中斑駁的麵獸銅爐,意味深長道:“此行宮為南齊開國太祖所建,負責修建的工部尚書先是大肆鋪陳,後太祖斥道,來此圍場行獵,是精煉騎射,鍛煉之用。戰場困苦,遠甚於此。若是連行獵疲憊之苦都承受不起,何來開拓疆土,安邦定國。自此,下旨,曆朝不予修繕。”
我點頭讚道:“太祖有遠見之明。耽於安逸,樂享其成,會消蝕人的心誌。”
駱辰軒對外吩咐道:“將朕的弓箭取來。”
金銀線織成的背囊內,一把上乘的黑漆描金的牛角弓澄亮。駱辰軒帶上皮扳指,撥弄了一下弓弦,弦線緊繃,駱辰軒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對我道:“你累了,先回房歇著吧。朕去馬房看一看。”
“皇上,你為何要和慶惠王爺比騎射呢?”
“你別擔心,”他埋頭看弓,隨意道:“朕從十二歲起,便常和他切磋技藝。這小子,如今翅膀硬了,也敢主動跟朕提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