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這裏又是什麼地方?”紅蓮終想起問這些問題,究竟是什麼使自己對他這麼信任,連這些也忘記去問?
“衛莊。”
他不淡不濃扔下他的名字,對於其他問題則沒打算理會。衛莊……莊……紅蓮不由癡住,而任他不留痕跡地悄悄以柔細而溫存的動作拂去了她肩上的雪花,停留一會又轉身走向森林中。
紅蓮硬著頭皮跟上去,森林漸暗,月亮卻看得愈是清晰。
“噝噝……”
毛骨悚然!寒光照地,毒物蛇行,還不是一兩單個,而是大群的蛇類,有的盤在樹上,舒展身姿;有的則在地上,旋轉迂回。在這個蛇本該冬眠的季節,這樣的景象無疑是奇異的,盡管之前已感受過蛇近在身邊的感覺,這樣大數目的蛇類和壓抑的氣氛還是嚇壞了不諳世事的少女,差一點要上去抓住前麵人的手尖叫。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這裏還是毒物的世界。”衛莊看出了她的情緒,“不必害怕,它們都臣服於你,你是它們的王者。”
紅蓮試了試看果真能控製這些蛇,方鬆口氣活動了下筋骨,半開玩笑地問道:“若是它們臣服於我,我又該臣服於誰呢?”
衛莊的眼神深邃起來,好似能將她吸入,紅蓮吐了吐舌頭,轉而又被幾條觸碰到她腳邊的蛇驚到,縮在衛莊身邊,芊芊十指要在男子的肩上掐出印子來。
“躺下來。”他用命令的口氣說。
紅蓮看了看爬滿毒蛇的地麵,倒吸一口涼氣,她對它們還是有些害怕:“啊?這……”
她正想用各種理由來分辨拒絕,他手掌發力將她推倒在樹下,“你不是和那赤練王蛇在一起玩耍也不害怕嗎?”
“哎呀,那是一條,這是一大群啊……”
“這不是理由。”
各色的蛇裹住素腰,盤於玉臂,大繞纖指,在紅蓮身體纏綿。她向衛莊呼救,他也不理,冷眼看著她從恐懼掙紮到安靜不動,再到小心試探,最後臥笑眾蛇間。不愧是蛇的王者,對於和蛇的交流有著這般高的天賦。
“莊,現在我和蛇兒們一夥了,可是要報複你的喲。”紅蓮讓指臂之間纏滿蛇,她已習慣了它們擁戴王者的這種方式,她分明聽到它們歡呼的聲音。
“報複我什麼?”衛莊難得地笑了一笑,平時冷酷的男子,笑起來有種別樣的暖意。
“誰叫你不救我啊,我自然要報複你了。”
“你是要恩將仇報麼。”
紅蓮撅起小嘴,她不是不懂事的女孩子,也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鍛煉她:“……謝謝。”
“既然這樣,我再賞你一個答案好了。”他回過頭來看她。
紅蓮當即反應過來他是允許自己問一個問題,當下一陣驚喜,差點兒掐得食指上那條小蛇因喘不過氣咬她一口,“這裏是什麼地方?”相信這麼奇妙的森林,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淵源吧?讓人很好奇哦!紅蓮慵慵打了個嗬欠,等待衛莊的回答。
“流沙森林。”
“流沙……流沙。”紅蓮在心裏反複念著這個名字。
月亮又升高了不少,紅蓮牡丹沐著月光舒舒身子大幅度盛開,“你猜……那個太子現在怎麼樣了?”
“……我對那種人沒興趣。”
夜深了,紅蓮向他身邊盡可能地靠了靠,就算是有蛇兒們的包圍,對於隻穿了兩三件不算厚的衣服的她,雪夜還是頗為寒冷的,她不得不為自己爭取些溫暖。(再說蛇不是涼的麼==)
“莊,為什麼我看到你會感覺很親切呢?”
到底是為什麼?從看見他莫名熟悉,叫他莊,這樣隨意地躺在他身邊,都是那麼自然,少了點……矜持啊,節操掉了一地了都。
紅蓮用力拉了拉他的手,卻看見他望著遙遠的月兒稍顯陰暗的側臉,分明是失了神。
“衛莊!”紅蓮差不多是貼著他的耳朵吼出來,衛莊才稍回神,“誰知道呢。”
“你在想什麼?”紅蓮強壓著怒火問道。在聽到他的答案後就真的不淡定了,出奇地不淡定。
他說,我在想,一個女子。
紅蓮帶著驚愕地看到他嘴角的那一縷停留許久的淡然微笑,這一次的笑,從未有過地蔓延到了眼底,是真心的笑容。他所想的人,是那畫上的女子麼?畫上的二位女子,似是一個人又不是一個人,都與她長得一樣。莫非……他找她隻是找個替代品?卻又不像是這般癡情的人呢……
轉瞬間,笑意抹去,白發拂亂了紅蓮的視線,她不再說話,不再反抗寂靜中襲來的困意,不知何故微皺的眉也舒展開來。娥眉婉轉,睫垂淡影,膚白如雪,這可人兒做著怎樣少女的夢?現在正在人生轉折處的她,既有大家閨秀素手紅顏之端莊,亦有姿態嫣然嫵媚嬌俏。
她不曾看到,那個一直冷酷著的人在抱起她進入森林深處時,又出現了與剛才一般的笑容,其暖意甚至勝過了白雪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