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的衣袂被崖邊吹來的風揚起,看上去更為的英俊了。
他現在是儒家的三當家,這些年來一直在被讀書人奉為聖地的儒家小聖賢莊生活,也許是在儒家的聖賢之地待久了,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書生氣息,但又隱隱能看到當年的一絲影子。
“硝煙飄到了遙遠的盡頭,戰場已被風沙掩埋,呐喊在空寂裏沉默,古劍在殘風中腐鏽。為戰鬥而生的靈魂,開始為生存而戰鬥。沒有號角的年代裏,生存是唯一的長路。”張良說道。
這一段話裏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滄桑。
“舊的歲月已經結束,新的時代正在開始,每個人都必須學會在這個新時代生存。是不是啊,子房?”莊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富有磁性。
因為他以前並不叫這個名字,所以莊以前也並沒有稱呼過他“子房”。可是現在這麼叫起來,卻是那樣的自然。
大概,這也是一種適應。
我總喜歡站在莊的身邊,聽著他的聲音,這樣就會感覺很滿足。
張良說,“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我記得這是一句形容時間過得很快的名言,隻是沒想到,現在這家夥說話竟喜歡引經據典了。
“哼,當年意氣風發的子房開始多愁善感起來了。”莊哼了一聲,似乎對張良的這種說話方式很不屑。
張良笑了笑,“你呢?好像一點都沒有改變?”
“你覺得呢?”
張良道,“成為嬴政的兵器,這好像並非是流沙創立的原意吧?”
當然不是!流沙的創立是為了“術以知奸,以刑止刑”,是為了創造一個比以往都更加強大的韓國,也是為了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至於嬴政,與其說是他利用了我們,更不如說隻是我們隨手利用了他!
我差點就要把以上的話脫口而出。
莊倒是沒有什麼反應,隻是淡淡地重複了一句,“流沙創立的原意?”
張良的語氣雖然溫和,言辭卻是犀利,“每個人都必須學會在這個新時代生存,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優雅的借口。”
看起來,他對我們幫助嬴政攻打墨家機關城一事,有很大意見啊。
張良那樣溫和地笑著,微微一偏頭,目光卻是看向了我,“你覺得呢,紅蓮殿下?”
我的心一動,卻沒有去看他。
“這裏沒有什麼殿下,隻有流沙的赤練。”我的目光看著前方的碧湖,抱著雙臂回答,“流沙不需要借口,借口是留給那些需要逃避的人。”
我對張良說的話,沒有往日的妖媚,語氣非常平靜。可這正是我把他當自己人的一種表現。
但是,該反駁的還是要反駁。比起我們暫時做了嬴政的幫手,他躲在小聖賢莊不問世事,又算什麼?
張良看向我的目光中帶了一點驚訝,他也許沒有想到,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莊順著我的話接了下去,“子房,你在逃避什麼?”
張良道,“或許,就是這樣為了生存,而一點點淡忘了最初的本意。”
難道……他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養精蓄銳麼?
莊道,“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
張良道,“流沙創立之初的誓言。”
莊道,“天地之法,執行不怠,即便沒有國家的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