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憂傷的吟唱終於是停止了。
石蘭的吟唱帶著某種震撼人心的力量，赤練在不知不覺間已是流下淚來，落入小溪。
“你醒了。”
沒錯，就是之前那個靈秀好聽的女聲。
“你是石蘭？”赤練開口問道。
“沒錯。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應該是流沙赤練的轉世。”石蘭微笑道，“雖然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離開過這片山穀，但是有個紫頭發的女人，每次無聊了，都會來找我聊天。所以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紫女是看著她轉世的，應該也看到了別人的轉世，所以她知道關於轉世的事情。再加上鬼魂的特殊性，紫女也大概知道有個陣法，隻是不清楚具體。
那麼石蘭所知道的，應該也就是這些。
想當年赤練第一次見到石蘭的時候，她還是個少女，卻已經發育得身材窈窕，一手好功夫。
而現在的她，千年洗禮後的模樣，雙十年華，散落下來的長發無端發出落寞的光澤，灼傷了隱藏在回憶深處的傷口。
那淡淡的不帶任何溫度的笑容，看得人有些心寒。
“你過得……還好嗎？”
“還好。山間的生活，倒也自由逍遙。隻是……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石蘭低著頭，把一雙瑩瑩白足浸在冰涼的水裏，毫無感覺般。
赤練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項少羽。
千年前，少男少女，兩情相悅，總在不經意間眉目傳情，那時的赤練作為一個旁觀者，都看得明明白白。
項少羽絕對是個有宏圖大誌的孩子，他有著熾熱的稱王的夢想，也曾許下稱王後娶石蘭為妻的承諾。
難道後來出了什麼變故？
“另外，石蘭是我的族名，我的乳名叫做小虞，他後來也經常這麼喚我。”石蘭的眼裏出現了回憶的神色。
“到底……發生了什麼？”赤練忍不住問道。
“也沒什麼。”石蘭紅潤的唇邊勾起淺淺的笑意，“他後來稱了西楚霸王，也的確娶我為妻了。於是我有了一個新的名號，虞姬。”
石蘭講述著她的故事。
每個曾在那亂世中生活的知名人物，都留下了自己的故事。
名叫虞姬的女子，是屬於被載入了史冊的那一類。項羽兵敗，四麵楚歌的夜晚，她跳了一場驚鴻之舞，長袖翻飛舒卷，紅衣如撲火蝴蝶，長劍劃過脖頸，上一步尚踏在人間，下一步便碎落在黃泉。
而次日，項羽也自刎於烏江。
這是史書上記載著的，淒美的愛情故事。但是，卻與石蘭講述的並不一樣。
“蜀山流傳的法術，其中有一種就是占卜術。我當時便占卜出來，他將會有一場避無可避的大劫，經過此劫，他會死去。”石蘭看著天空，眼神裏沒有悲喜，“而後來的事情也證實了這次占卜，那天晚上，四麵楚歌……”
那晚，一身鎧甲的西楚霸王悲痛地看著身邊的愛妃虞姬，吟詠出惋惜的詩句，“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