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無法理解衛莊總喜歡有意無意地提到蓋聶。她不是個太過敏感的女子，但衛莊的舉動卻讓她確確實實地有一種“師哥比她還要重要”的感覺，實在讓人不快。
她沉默了一段時間，銳利的目光發現了一些動靜，“石蘭要開始行動了。”
衛莊的視線也隨著她的話迅速掃過楚府的每一個角落，隻見一抹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黑色倩影如黑豹般矯健地掠過重重人群，悄然卷起一陣清風。
片刻後，某處就少了幾個人影。
處在動亂中的人，沒有一個察覺到這一切，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愧是她。”赤練點了點頭。
他們躍下了高處，卻並沒有馬上回到流沙森林，而是漫無目的般地，在街道上遊走著。
赤練跟在衛莊身邊，速度不快不慢地一步步走著，因為衛莊衣袍頗有些寬大，從背後看上去有些像是相互依偎在一起。
“跟著我，你有沒有後悔過？”
聽到這個問題，赤練愣了一下，而後眼底稍稍亮了起來。
這個問題的含義很是有些微妙。他這麼問，說明他覺得愧疚。
“不止是你一個人問過我這個問題。”赤練抬眼看向前方，目光中倒映出一如既往的堅定，“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我都從未曾後悔過。如果沒有你，就沒有活著的我。這一點我再清楚不過。”
衛莊沒有應答。
赤練走到一家胭脂鋪前，指尖掀開蓋子看了看成色，豔紅澄淨，於是朝著鋪主笑道，“這個多少銀子？”
鋪主是一位不過三十歲的風韻猶存的女子，看到赤練立刻露出了笑顏，“姑娘好眼光，選的正是店裏最好的胭脂。不貴，才三兩銀子。”
三兩對於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也許是個不小的數字，對於赤練來說卻算不上什麼，當即就掏出銀子。鋪主的臉上頓時就像開了花兒一樣，“姑娘一看就像大家閨秀，配上這胭脂一定美極了。”
赤練暗自笑了笑，指尖輕輕挑起一點豔紅，抹在了唇間。
我願為你極盡妖嬈，哪怕再走一次重複的路也絕不後悔。
衛莊卻在心裏暗暗發下誓言，絕不讓她再走一次死亡之路。
現在兩人間的氣氛，夾含了青梅竹馬與上司下屬兩種感覺，卻一點不顯違和，就好像一直如此。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前麵傳來隱隱的喧鬧聲。
赤練立刻默契地與衛莊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即向前快步走去。那種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是有人在表演。
表演的藝人手拿鞭子，驅使著一個壯實無比，身材粗壯的傻大個兒，臉上流露出幾分財迷心竅。
赤練瞳孔一縮。
那是……無雙……
如同前世一般的相遇，無雙依然蠢笨，眼神深處似有幾分不甘……而她和衛莊，將再一次成為拯救者。
赤練回首，鯊齒掀起的亂風吹拂了蛇形的長發，如同婉轉扭曲的王蛇般具有獨特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