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在那一刻感到了恐慌。
兩世積攢的回憶，使得月兒的生命比什麼都重要。天明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個決定。
不想親手殺死月兒，也不想與她為敵，所以，他決定殺死自己。那看似無鋒實則藏鋒的墨眉劍，就直直地對著自己的胸口插去。
楚羽剛好目睹了這一幕，連忙攔住天明，“小子，你瘋了！”
“我沒瘋！月兒不能死，死的隻能是我！”天明嘶吼道，隨後猛力一甩，竟生生掙脫了楚羽。
一把劍刺入一個人的胸口剝奪掉他的生命，最多不過短短數秒的時間。天明很快就感到劍鋒已經紮入自己的胸口，痛感如潮水一般襲來。
握著劍柄的手，卻是徒然被一隻纖白小巧的手握住。
“天明……”少女臉上的輕紗不知何時已經被摘下，“不要死。”
她的嘴唇緊緊抿著，顯然在抵抗著什麼，卻是憑借著自己的毅力克服著。
那種精神衝擊，這一次，月兒憑借著那一股執念，將其克服。因為她不想再讓那個少年，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在聽到天明的那句話的時候，她一下就醒悟了，記起當年自己曾在無盡的痛苦中掙紮著對一個名叫天明的少年，說著殺了我這種話。
可是在對方含著淚將劍刺入自己胸口的時候，感知敏銳的月兒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那種情緒露骨而直白，強烈得比死亡的痛苦還要讓她喘不過氣，在那一刻，她後悔了。
天明的臉上寫滿了驚訝與喜悅。
“你們留下，我進去。”衛莊就在這一刻脫離了戰場，的確，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裏的戰場已經不需要他，作為這裏的最強者，他應該去做更加深入的事情。
“我也去。”一邊的紅衣女子毫不猶豫地決定跟隨，並立刻說出一大堆理由，“莞爾說了，必須要由我這個陣眼帶著十把劍去破陣，現在陰陽家就連所需的祭品也被我們喚醒了記憶，並不用擔心。”
隨後她念了幾句莞爾教過的口訣，那九把劍，包括她自己手裏的那一把赤練都自己飛了起來，周圍靈光繚繞，圍繞在她的身旁。
“好。”衛莊也不再猶豫，任赤練找到機關，開啟了通往下方的樓道。
“天明少羽，你們先去照顧月兒，等我解決了這邊再來幫她除去痛苦，”雪女見月兒十分痛苦地克製著，“白鳳公子，也是時候速戰速決了。”
白鳳飛快地點了一下頭，拉住了盜蹠的手，“小蹠，鳳舞六幻。”隨後極快地補上一句，“一起。”
雪女身後的銀發也被散下來，飄蕩出動人的弧度，舞動的身姿變得飄渺了起來，宛如橫渡淩波的飛燕。
這些殺招，無一不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赤練跟著衛莊，順著通道下到樓底，便看到了從一間大門內走出，身上還沾著血跡，看起來有些媚惑的莞爾，以及她身後的莫珊。這二人的臉色雪白如紙，明顯是因為消耗過度而造成。
“月神還有雲中君都已經解決了，”莫珊鬆了一口氣般說道，“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她鬆開了握著胭脂劍的手，劍身飛了起來，與另外九把劍一起圍繞在赤練身旁散發著靈光。
“東皇太一就在那裏麵，”莞爾指了指第一大殿，隨後也做出了與莫珊同樣的舉動，“不排除還有後招，小心一點啊。”
赤練慎重地點點頭，事不宜遲，她很快跟著衛莊，踏入了第一大殿。
在踏入之前，她還深深地看了衛莊一眼，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能給她以安全的感覺，就好像隻要他在身邊，一切都會安然無恙。
然而在踏入之後，情況卻不一樣了。
“哢吱哢吱——”
這是陣法啟動的聲音，赤練驚覺，卻發現與身邊的男子，已然是斷了聯係。衛莊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她，是孑然一身。
周圍是血色的光影，就好像夢境一般。
“歡迎再次來到第一大殿。”東皇太一的聲音從容不迫地響了起來。
由於在發現衛莊不見的那一刻的恐慌，她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下一秒所有攜帶著恐懼與不安的回憶全部被喚起，出嫁，殺人，如同來自地獄的女修羅，在洞房花燭夜打翻的紅酒……
“啊！！！！！”
那些記憶被千百倍地放大，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叫響徹了整個第一大殿，東皇太一坐在屬於自己的寶座上，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你，才是真正的祭品。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用來蒙蔽的假象，所有的事情，都在我這個布陣者的掌控之中。即使我的占卜能力不如那個小姑娘，就憑布陣者這一身份，我也可以掌控一切。”
“布陣者的權限，是你之前看到的卷軸上所沒有記載的，隻有我自己感覺得到。”
“下一步，我就該帶領著傀儡軍，稱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