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外，隱隱白光透了進來，形成一條細長的光帶。
借著這點光亮，婁灝寒側目看著枕著著自己手臂上還在熟睡的兔兒。
白皙勝雪的臉蛋上透著微微的粉紅，彎彎的柳葉眉從來沒有修飾過，依舊黛如遠山。
喜歡睜得圓滾滾的大眼睛，此時安靜的閉合著，濃密的睫毛雖然並不十分的彎曲，卻綿密細致，在平滑的眼瞼下留下兩道綽約的暗影。
鼻子不算挺翹，卻玲瓏可愛，他幾乎可以回憶起她曾經最喜歡皺著小鼻子在他懷中撒嬌的情景。
潤澤的嘴唇散發著淡淡的紅暈，偶爾砸吧一下，嘴角還會流淌出一絲口水，顯然美夢中正在享受美餐。
這樣一張完全沒有變化的臉蛋，他怎麼可以忘記的徹徹底底呢？
心中不由的唏噓了起來，婁灝寒深邃的眸色更加的暗沉了幾分，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撫上她的圓圓的小臉蛋：兔兒，這最後的一世輪回，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輪回”這兩個字出現在婁灝寒的腦海中時，他習慣性的再次皺了眉頭。
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呢？
回憶著前九世的輾轉輪回，他們的相貌雖然不盡相同，但他清楚的記得，兔兒也是如同他一般真正的參與了投胎換骨的輪回之中的，何以這最後一世，兔兒卻是以真身流落凡間了呢？
他記得，當初兔兒能夠與他說話時說過，她是被豬八戒一腳踢下了凡間的，那是一個意外之舉。
那麼，換位思考一下，如若不是天蓬死性不改，再次戲弄了嫦娥仙子，而兔兒也不曾看見的話，那她是不是不會來到凡間？那他這最後一世的輪回是不是隻能孤老終生，且再也恢複不了記憶而就此揭過？
這樣的猜想，讓婁灝寒不由的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而他這一個小小的顫抖，也吵醒了好夢方酣的兔兒。
伸伸懶腰，小嘴吧嗒吧嗒似乎還對於夢境中的美味意猶未盡，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與婁灝寒的視線相撞在一起。
“早啊！我的小兔兒！”婁灝寒此時拋開所有讓他困惑的疑問，微笑而寵溺的與她打招呼。
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笑容，正是他前生最慣常的。
“啊！”沒有意料中的感動和驚喜，兔兒完全是不可思議的指著他的鼻子，結巴著道，“婁灝寒，你原來可以笑得這麼好看啊！”
麵部線條原本比較剛硬冷酷的婁灝寒，此時因為溫煦如和風一般的笑容，頓時讓臉部的線條柔和了幾分。
深邃的讓人不敢輕易接觸的眼眸也顯得那樣的溫柔閃亮，這讓兔兒第一感覺就是將他和鬱傾和喬霆做了比較。
不！應該說，他完全放鬆的微笑比鬱傾的陽光更多幾分燦爛，比喬霆的溫潤更多幾分和暖。
總之，這樣的婁灝寒，讓兔兒覺得前所未有的熟悉和貼近。
被人誇讚應該是讓人高興的事情，但是婁灝寒卻沒有再笑得出來，微笑漸漸散去，他微微蹙眉的問道：“兔兒，你不認識我了？”
被他這麼一問，兔兒明顯的呆怔了一下，隨即，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問題一般的大笑道：“婁灝寒，你傻了呀，我當然認識你啦！”
她認識的是婁灝寒，而不是摩晏。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裏更是疑惑了幾分，他既已恢複了所有的記憶，記起了他們之間從相遇到相戀，以致最後觸犯天條被罰經曆十世輪回的痛苦，何以她卻一點都不記得呢？
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麼岔子，就像她為何不是經曆輪回的來到他身邊，而是直接以原身出現。
“婁灝寒，你真的傻了？”見婁灝寒居然皺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像她沒有忘記他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兔兒奇怪的伸手在他不知飄在了何處視線前麵揮了揮手，調皮的叫道，“婁灝寒，回魂啦！”
這調皮的小東西，性格果然即便是經曆了千年，也沒有任何的變化，這或者就是因為她實在幼年時期便得天獨厚的得以升仙有關係的吧。
抓住她亂揮的手，視線落在她光潔的脖頸時稍稍的暗沉了些許，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啼笑皆非的道：“頑皮！”
兔兒又再次驚跳了一下，怎麼總覺得今天早上的婁灝寒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呢？難道是昨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所以今天完全的改變了性格了。
“婁灝寒，你真的沒事嗎？”兔兒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他或許是不是又會像昨天一樣，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再次想要拋下她呢？
這樣的想法讓兔兒的心猛的一窒，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的頓時垮拉了下來。
“別胡思亂想了，以後，我一定會與你同甘共苦，迎接所有的磨難！”他如今已經不是沒有了任何記憶的婁灝寒，而是武夷仙尊摩晏，怎麼會看不懂她小小的臉色的變化呢！
“真的？包括分別？”幸福的早晨，原不該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的，但是她還是控製不住的提出了他們即將麵臨的痛苦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