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點頭,幫蕭肇傑倒了一杯咖啡之後,轉身離開。
蕭肇傑握著艾艾的手,閉上眼睛,將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艾艾醒來,看見自己的爸爸,自然十分高興。
可是她不能笑,因為一笑,就牽動臉上的皮膚,很疼很疼。
握著蕭肇傑的手,她柔柔的叫著,“爸爸——”
蕭肇傑從心底,到臉上的神色,都是溫柔的。
他幫艾艾理順了一下頭發,“還疼嗎?”
艾艾搖頭,乖巧的躺在那裏,“爸爸回去休息,艾艾有護工阿姨陪著,一點都不覺得疼!”
臉上大麵積植皮,怎麼可能不疼?
蕭肇傑心裏酸澀無比,他親吻艾艾的手,“爸爸陪著寶貝兒!”
艾艾閉上眼睛,安穩的睡覺。
一個月之後,艾艾還是沒有好起來,她的皮膚,又有壞死的跡象,她的手和身上的皮膚,也黃的厲害。
看著寶貝女兒,慘白的小嘴,蕭肇傑心裏疼的無以複加,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
“爸爸,我很想媽媽了,我想見見媽媽……”艾艾的眼眸,盈滿淚水。
可是她不敢哭,因為醫生告訴她,她的臉不能沾水,淚水也不行。
“那我告訴媽媽,讓媽媽過來看望艾艾,好不好?”蕭肇傑跟她商量。
以前的時候,他總是想著,等艾艾好起來,他帶著一個完好的艾艾,來到柏婕婕麵前,請求她的原諒。
可是現在,他發現沒有媽媽鼓勵的小病人,似乎很難愈合。
修長的大手,撫摸艾艾的小臉,他不敢用力,隻是用指腹輕柔的接觸她的皮膚。
艾艾的大眼睛,盈滿淚水,可是強忍著,她又將淚水逼了回去。
她看見了爸爸眸中的痛色……
看著爸爸消瘦的俊臉,還有那雙沉痛的眸子,以及他每晚自責懊惱的模樣,艾艾的心,五味陳雜。
她不能讓媽媽看見現在的自己啊……
外剛內柔的媽媽,要怎麼接受現在醜陋的自己,若是她知道自己生不如死的經曆,一定會痛苦的死掉。
所以不能,不能告訴媽媽……
而且最近,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有時候醒來都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若是自己將不久於人世,還要告訴媽媽做什麼?
讓媽媽再承受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嗎?
“爸爸,艾艾騙你的,艾艾一點都不想媽媽!”艾艾強忍著臉頰的疼痛,微微一笑。
蕭肇傑點頭,“嗯!”
“爸爸,我想聽小星星,以前媽媽哄艾艾睡覺,都會唱小星星給我聽!”艾艾幻想著,媽媽握著她的小手,擁著她的身體,哄著她入睡的場麵。
“好!”蕭肇傑握著艾艾的手,用嘶啞的嗓音,唱了起來,“一閃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
艾艾笑著,閉上了眼睛。
蕭肇傑將艾艾的手,塞進了棉被中,接著走了出去。
外麵,白袍的外國醫生,拿著病曆,用純正的美式英語說著,“蕭先生,您女兒的情況,十分不好,她的臉有感染的趨勢,還有她的肝,我們預測是肝癌晚期——”
“轟”一聲,蕭肇傑幾乎被這一消息擊倒。
在國內的時候,艾艾明明是好好的,她隻是肺部有一個不明陰影,現在怎麼……
“我們現在,建議您停止她臉部的治療,開始治療她的肝病。當然,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總是能延長病人的生命!”醫生沒有發現蕭肇傑煞白的臉色,繼續說道。
蕭肇傑搖頭,“不,怎麼可能,艾艾那麼小,怎麼可能得癌症,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沒有錯,先生,我們建議您跟病人保持距離,因為肝病是會傳染的!”醫生繼續說道。
“不可能!”蕭肇傑怒吼,他指著裏麵的病房,“那裏麵,是我的女兒,她是我的女兒!”
“先生,您冷靜一點……”醫生繼續勸著他。
“我要轉院,我要投訴你,為什麼你們開始的時候,沒有發現我女兒的肝部病變?”蕭肇傑怒吼,他怒視著醫生,接著不再理會醫生的話,隻是徑直走進了病房,抱起了艾艾。
艾艾睜開眼睛,“爸爸——”
“寶貝兒,爸爸帶你走,我們回國,我們找媽媽!”他的眼眶,盈滿淚水,拔掉了艾艾手背上的針頭,接著走了出去。
“先生,您冷靜一點,您不能這樣跟病人近距離接觸!”醫生還想繼續勸說。
蕭肇傑怒吼,“滾!”
他的女兒,不管是醜八怪還是傳染病患者,他都不嫌棄。
艾艾睡的迷迷糊糊,奇怪的抱著自己爸爸的脖子,好好的,為什麼要回國?
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見到媽媽。
再說她現在的臉,好醜好醜,她不想讓媽媽看見自己的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