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雲觀兒蹙起了眉頭,有些為難的看著她,“奴婢從小讀書不多,您不要拿奴婢打趣。”
“你知道我不是輕易跟你說頑話的人。”音宜拿手撐著頭,半伏在桌子之上,聲音軟軟的,“你說的禮,是規矩,但你未免太小心了,把別人說的話,也當成了規矩。”
“祖先是立了禮節,但誰又能說清,這些禮節到底是什麼,有些原封不動的流傳下來了,有些卻經了篡改,又被當作祖先所立的傳下來了,所以你怎麼知道,你現在傾心遵守的,是祖先立下的,還是不良用心的宵小之徒留下的?”
“你不知道,卻害怕自己因為不遵守而失了禮節,這又豈不是一種失禮。”音宜的聲音淡了下來,“我們女子啊,生活在這裏,本就是不容易的,規矩是他們立下的,改不了,可是不要自己給自己加了規矩,束縛的動都動不了。”
“知書達禮。”音宜挑了挑眉頭,淺笑道,“我今天的作為,誰又能說我不知書達禮。”
她站起了身子,拉著自己身上輕紗的衣服輕輕轉了一圈,“身為女子,相夫教子,丈夫在外建功立業,我在家相夫教子,要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這家中自然要平安,這規矩,這禮節,就是為此立的,為的便是家庭和睦,讓在外的大丈夫安心,我今日若是管不得她們,這才算是失禮。”
她揚起嘴唇笑了笑,臉上是不羈的神色,“你所說的禮節,你所認為的知禮節,不過是你自己蒙騙自己罷了,你回頭看看這整個容香樓,若是我把這容香樓交予你,你又有什麼本事,能讓我安心的做自己的事,不擔心這裏麵的丫頭們出了什麼招數,來毀了我用心打算的一切?”
音宜目光灼灼的看著雲觀兒,雲觀兒咬著嘴唇,低下了頭去。
“我該說的都說了,怎麼選是你的事,你若是不喜歡,就走吧,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不想勉強你。”音宜眼中的神色淡了下去,又坐了下去,看著一邊不再說話了。
雲觀兒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
音宜看著她的背影愣了一會兒,隨後低了頭,抿了抿唇,雲觀兒留給她的背影就像那次珞明離開的時候一樣,一步步走遠,然後她就知道了,他們不喜歡她選擇的路,要離開了。
不後悔,隻是有些心疼自己曾經付出的感情。
她又坐了一會兒,起身打開了房門,樓下的丫鬟們都做著自己的事情,該守門的守門,該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見了她都低了頭,就像見到了洪水猛獸。
她抿了抿嘴,出了這邊的樓門,馬上就是晚上的宴會了,正是因為今天華月樓的宴會,她才選擇在昨日進了華月樓,這樣既不顯突兀,也不會白白呆在這裏浪費了時間。
到了房間的時候,卻看到了雲觀兒,她的手中正拿著一串珠鏈,另一邊是一個銀盤子,裏麵鋪著紅色的綢布,上麵放著胭脂盒,口脂和檀木梳子,裏麵還躺著另外一串珍珠鏈子。
音宜有些訝然,站在門口沒有動,雲觀兒卻笑著轉過了身來,笑道,“姑娘過來的話,就免得奴婢再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