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國的北方,是雪國。
那個神秘又遙遠的國度,就像夢魘一樣籠罩在桓國民眾的頭頂,那裏有著桓國百姓沒有的奇術,沒有人知道這些術法是怎麼來的。雪國人身體贏弱,不善征戰,過長的路途都會要了他們的性命,他們的族人稀少,如同樹葉一樣依附在遠處的雪原,極少挑起戰爭。但是一旦戰爭開始,他們那詭異的殺人手段就會成為戰場上讓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沒有兵士願意在戰場上與他們對抗。因為那就是在拿命在填這堵不滿的缺口,眼睜睜的看著朝夕相處的同伴成片的死於那詭異的術法下,這是地獄。
身旁,姍姍來遲的劉淇睿正在與劉三鑒說著話,他微微蹙著眉,整潔的白衣被風吹起,俊秀的臉龐,帶著天生的貴氣,他本該是翩翩溫柔的貴公子,可是在這個世道,什麼都變了。
音宜按了按自己發漲的太陽穴,空空的看著劉淇睿的嘴巴一張一合,她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下,然後踉踉蹌蹌的向城樓下走。
劉三鑒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眼中是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轉頭揶揄劉淇睿,“我觀小紫姑娘身子不適,王爺不去看看麼?”
“戰事重要。”
劉淇睿頭也沒抬,淡淡的說道。
月色如同銀色的匹煉,流暢的灑在安靜的院落中。音宜坐在窗邊,四周的樹葉隨風飛舞,帶起了細碎的聲響,眼前的茶水已經涼了。
“王爺,臣倒有個建議。既然這雪國的邪術必然要用人命去填,不若把牢裏的死囚派上戰場,如此,既給了他們一個為國效勞的機會,又保全了我們這些忠心耿耿的戰士,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主意雖好,可是如果這些死囚臨時叛逃,將給我軍士氣帶來莫大的影響,潰敗之軍,如何迎敵?”
“那照李將軍的意思,我們一定要讓那些年輕士兵的去送死了?”
“那也是不得已的。”
“戰場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的刀口硬誰就稱雄稱霸,怕死還打什麼仗?”
小屋裏麵吵得不可開交,諸位將軍都在說著自己的破敵之策,這種軍事會議,劉淇睿倒也沒有避開音宜,隻是音宜在外間聽著他們的聒噪,竟是覺得無趣,逐漸煩悶了起來,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個地方院落不大,但也是山水齊全,長出了青苔的假山,清涼透底的人工湖,一切偽造的與真的一樣。音宜拿著一根長長的樹枝慢慢的在湖麵上敲著,看著湖麵散出了一片漣漪。
那夜的星空也如同今日般絢麗。
她決定離開大曆的時候,被一道聖旨召進了宮。
皇宮裏的湖比這裏的大多了,裏麵栽種著荷葉,還有五色的魚兒在裏麵遊來遊去。劉辛韞就坐在湖邊的石頭上,一點點的往湖中撒著魚食。劉東說聖上心情不好,讓她小心說話,不要觸怒了聖顏。
她戰戰兢兢,說了話後才知道內臣一向不靠譜,聖顏不僅沒有大怒,反而和藹可親,比天字樓中的姑娘還要溫柔。
是以當劉辛韞平平淡淡的說出皇室秘辛的時候,音宜還是朦朦朧朧的,很久才回過神來。
秘辛之所以被稱為秘辛,不過是因為它瞞的久了,若是傳出來,必定會給聽的人帶來巨大的震撼。這些話對別人或許算不得秘辛,但對音宜來說,卻像天雷壓頂,把她從頭轟到了腳。雖然之前已經有所猜測,但是當這些話真真正正的從這個人間至尊的口中吐出來的時候,音宜還是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之前的一切猜疑似乎都要成了真。
十王爺的前王妃原名雪沁,沈姓。這些年在桓國混的風生水起的教派雪月,沈思行,沈姓。對桓國虎視眈眈已久的雪國國主,原名沈鈺,沈姓。
雪國雖然神秘,但是在劉辛韞這些年可刻意的調查下,它的秘密逐漸浮出了水麵。
她們的異術,本源是丹藥。
雪國氣候惡劣,餓虎猛獸同存,雪國人的生存極為艱難,於是就把主意打到了鄰近的桓國聖上,隻可惜他們的身軀羸弱,無法與健壯的桓國人對抗。於是他們便想出了一個法子來增強自身的實力,就是丹藥。
服用丹藥的人會擁有各種異能,劇毒,精神攻擊,借助各種各樣的力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雖然強大,但是利弊相生,服食了大量丹藥的人都活不過三十歲。她們的身子會快速的衰竭,直到生機被抽幹。
這是邪術。
而雪沁,就練習了這樣的邪術。
劉淇睿被雪沁迷得神魂顛倒,分不清是非,他不想當皇帝,不想繼承桓國這個偌大的家業。甚至在雪沁死了之後,他完全頹廢了下來,完全不關心塵世中事,如同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