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請問,修羅究竟是……”在經曆了許久的沉默後,樸秋終於忍不住再次出聲問道。
“是與人類完全不同的邪惡存在。你應該知道,我們的道術通常是在心境平和的情況下使用才能發揮出它真正的能量;然而修羅卻不同,它們嗜血,殺戮,沒有人性與神性,任由狂躁來主宰、決定著自己的行動,”
樸秋聽著,突然聯想到之前自己和鬼雕戰鬥時心頭湧上的不明愉悅感。
“因此,一旦墜為修羅,就代表完全失去了控製自己情感的能力,被對殺戮的渴望蒙蔽了雙眼,終日狂怒不止,最終會用盡自身的能量,由那罪惡的暴戾引導著而被地獄的業火燒耗殆盡。”玥爻謊稱道。不論如何,要先想辦法令這個少年繼續壓製自己的力量才行。
“修羅道……嗎。”樸秋不覺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我真的……非去不可嗎?”
“那也未必。隻要你能控製好自己的感情,不要動怒,不要悲傷。那麼在未來便也許還有扭轉的希望。”
從茶館中出來後,樸秋邊行路邊思索,“……要想避免遁為修羅,就必須要摒棄一切情感,做個冷血的人嗎?”他的心情不禁低沉下來。
“還有,那個‘時空’占卜,總覺得時空這個詞在哪裏聽過……對了,時空弧線!以前確實曾經聽辰祀講過那個名字,但是那是據說由於力量太過強大而被列為禁術的道術了……不是嗎?帶著‘時空’字眼的道術,它們,還有剛才那個卜師女子……究竟有著怎樣特殊的來曆?”
穀雨過後第三天,樸秋終於進入了盧洲境內。
天氣晴朗,陽光清透,樸秋路過一片田園樣的地方,“算了,不想了。也許應該清爽一下最近因為長時間思考而變得渾噩的腦袋了。”樸秋想到,向著坡下的水塘邊走去。
一個牧牛的小童正坐在牛背上用草鞭抽打著耕種的牛犢,他哼著小曲四處打量著,目光卻突然定格,“那……那個是……”他的雙眼不斷睜大,好像發現了什麼很恐怖的事情一樣,“死……死人!救命啊!快來人,有人溺水了!”他一腳自牛背上躍下,邊左右呼喚著邊赤腳向著水塘的方向飛快得奔去。
離得近了,小童看到一個似乎很是年輕的人影正一動不動得掛在水塘旁邊,那人身著素淨的布衫,隨身攜帶的行李仍然整齊地堆在一旁,似乎並不是遭到搶劫的樣子。即使如此,如此長時間的溺水也足以說明那人已經失去意識的事實。之所以說是“掛在”,乃是因為那人頭部以上的部位全部浸在水中,而脖頸以下則看似無力得倒在岸邊,看到這幅情景,小童的臉上似乎滑過一絲困惑,然而他很快振作起來,抓住那人的肩膀向岸上拚命拽去。
小童將那人的身體拉上岸後,這才注意到那人一頭銀色的長發,在溫暖的陽光下熠著柔和的光輝,‘真……真漂亮……’小童不由歎道,‘看來她不是本地的人,’小童心想。“喂,振作啊!你沒事吧?”小童邊喚邊將那人的身體翻過個來。“咦?男的?”小童揮動手臂誇張得叫道。然而那反應轉瞬即逝,下一刻,小童賣力得按著那人的胸口,想要幫他把嗆入肺裏的池水咳嗽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溺水的人緩緩睜開了銀色的雙眸。
小童的動作不由停止,兩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僵持了數秒。
“醒……醒了?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沒命了呢!”小童忽然向後跌坐到地上,擦著額上的汗水一臉歉慰地說道。
“沒命?”那人坐直身子,有些迷茫得思考著眼前的情況,不一會便注意到了小童身後的水塘,仿佛終於想起了什麼似的:“哦,你說那個啊。”
樸秋有些無奈得抓著濕噠噠的頭發。對於自己閉氣練功時被人發現並且打斷一事,他的心裏本來已經有些不悅了,更何況這裏已是盧洲境內,對於被朝廷叛賊所管理著的州郡裏的人們,樸秋總是心存顧忌,即使對方是個垂髻小兒也一樣。既然接下了作為臥底的任務,便要練就一副鐵石心腸,這種必定要用冷漠來將自己團團包裹著保護起來的覺悟樸秋還是有的。
“沒什麼,我隻是在放鬆精神而已。”樸秋打著馬虎眼說道。
“放,放鬆?這麼說你是故意……開什麼玩笑!你把頭放在水裏還怎麼呼吸?我看你明明差點就被自己給淹死了啊!”小童指著樸秋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