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或許對男人管用,但對蠍子卻不起絲毫作用——因為蠍子是個太監。殺氣騰騰的太監捕快放下弩機,猛地拔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在栗芷婼賽雪凝脂的臉蛋上比劃著:“快說!剛才跑過的那個男的和女的藏哪兒了!如果敢有半點隱瞞看我不一刀一刀劃拉了你!”
撲麵而來的汙濁口氣幾乎要將女人熏暈過去,她甚至連擦都不敢擦一下飛濺到臉上的唾沫星子,如水的明眸隻能隨著小蠍子惡狠狠的話語一眨一眨。
“哇——”女人突然嚎啕大哭起來。這一聲嚎哭沒有絲毫偽裝的成分。栗芷婼知道麵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死太監,她清楚自己屢試不爽的嫵媚在他這裏都吃不開的,或許隻有哭能幫自己逃過這一劫。“哪個男人啊——我都被嚇暈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要不是不舍得這個小酒鋪,奴家也早就跑了——”
小蠍子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任務失敗、傷亡慘重,如果再將那對兒狗男女跑丟了,自己還焉有命在?他將壓在女人脖子上的尖刀又使勁兒按了一下:“就是剛剛跑過來的,那個肩上背著一個女人的男人!快說!他們去哪兒了——”
隨著冰冷的刀鋒壓下,栗芷婼又是一聲慘叫:“別殺我!別殺我!”她略略停頓了一下:“奴家想起來了——剛才是有個人影閃了一下,好像是往那邊跑了——”栗芷婼顫巍巍地指向“鬼見愁”的方向。
“你看清楚是往那個方向跑了?”蠍子栗黃的眼珠中迸射出令人驚悚的殺機。“如果你敢騙咱家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走出屋子,小蠍子看到涼棚下橫七豎八的屍體也是猛地一震。“公公啊!小蠍子來晚了呀——小蠍子不應該離開你啊——”想起剛才還是兵強馬壯,轉眼之間就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這個可憐的小太監趴在封瞳冰冷的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哭過之後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火箭射向空中,看著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開,才迅速離開了“十裏香”酒鋪,消失在通向鬼見愁的路上。
栗芷婼早已停止了嚎哭,環顧四周覺得沒有異常之後,她才掀開地板。“出來吧!”隨著女人一聲召喚,抱著芊芊的雁秋水爬了上來——看著男人懷中這個幾近赤裸,背上插著長刀和弩箭的女人,栗芷婼也是微微一愣。
而男人卻好像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他旁若無人的走進隔壁的臥房,將已經死去多時的芊芊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他放地那麼輕盈,似乎懷中抱著的不是屍體,而是一個睡熟了的嬰兒。就這樣長久的靜默著,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此刻的雁秋水眼裏隻有最珍愛的女人。
“芊妹!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離開我的——”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看著痛哭失聲的男人,栗芷婼也不禁為之動容——好癡情的男人啊!我栗芷婼什麼時候也能遇到這樣的男人?她突然想起了胡瑩——這個小太醫也曾令自己芳心一顫,但現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她不否認胡瑩對自己的迷戀,特別是那個夜晚麵對恐怖的“食骨蟲”小太醫邁出那一小步時,她堅信這個男人會為自己赴湯蹈火。但自己卻總感覺這小太醫並不能成為她的依靠,反而每每到關鍵時候總是自己罩著他呀?
栗芷婼知道自己是心硬如鐵,卻為什麼唯獨對胡瑩這樣?她實在想不明白——她無奈地苦笑著,隨後從箱子裏拿出一套衣服:“快給換上吧!我們必須要走了!那個拿弓箭的太監已放出信號,追兵馬上就會來的!”
雁秋水停止了哭泣,用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拔下成芊芊身上的刀和弩箭。而站在一旁的栗芷婼則飛快地將這兩樣兒東西扔到後山刀子的屍體旁。等她回來的時候,栗芷婼已將芊芊的衣服穿好!
“走吧!我們必須走了——”栗芷婼再次催促起來。
“你為什麼要救我?”雁秋水盯著麵前這個美貌無比的女人,終於問出了女人最想聽到的一句。他一直納悶這樣的可人即使不在皇宮大內,也至少應該在繁華市井出現呀。但她卻為什麼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窮山惡水間開起酒鋪子來。雖然栗芷婼裝得很像,但也逃不過他這個虎賁衛指揮使的眼睛——她絕對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女人。
“我救你!自然有我的理由——”栗芷婼還是一如既往地任性。一雙大眼睛忽閃不止,蠱惑中滿是挑釁。冥冥中有一種感覺,栗芷婼知道對麵這個男人終將會在自己黯淡的生命中留下一筆,於是便義無反顧地贏了上去。至於是福是禍他就不去管了——
然而出乎栗芷婼的預料,雁秋水對了她故意的挑釁看也都未看一眼。此刻他的眼裏、心裏全是芊芊的影子——你不願意說,我還沒功夫問呢?
男人抱著成芊芊走出屋子,看著涼棚下橫七豎八的屍體男人愣住了:“不行!我得把我的兄弟們埋了!他們為我而死,我又怎能把他們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