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象奴國必須要翻過高聳入雲的西嶺雪山,二十年前栗芷婼曾和雁秋水一起到過這裏。而當這一次獨自麵對這座橫亙在南蜀國西南的龐大山脈時,栗芷婼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山下還是綠樹挺拔,鬱鬱蔥蔥。再往上看,雪線蜿蜒起伏宛如少女的發帶,在陡峭連綿的絕壁間飄動。高插雲霄的群峰,似隱似現。被雪裹著的山林,在巍峨之中顯出清秀,在峻峭之中更見超逸。
“西嶺出,是何劫?踞西南,守雲穴。終歲慣入雲中住,能有幾日露鱗鬣?我今跋涉數千裏,方聞雪山隔雲煙。”——太壯觀了!極目遠望山頂,連一向不愛抒發胸臆的栗芷婼也不禁豪情萬丈。
身後的烏蒙卻對著一切置若罔聞,他如一尊石雕般安靜地站著,——好像周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烏蒙!你說我們能安全翻過這西嶺雪山嗎?”栗芷婼忽然扭過頭來問。當看到身邊的烏蒙毫無反應的時候,才嘟囔出一句:“唉!都怪我啊!忘了你不會說話——”
翻越西嶺雪山比栗芷婼想象的要艱難了好多!雖然做足了準備,但隨著距離山頂的臨近,栗芷婼開始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她真想馬上折返回去,但想到曾經受到過的酷刑折磨和近二十年隱姓埋名的艱辛,馬上又不甘心起來——哼!栗芷婼,這點小麻煩就把你擋住了,還幹什麼大事!
最讓她驚異的是對烏蒙的感覺——跟了自己這麼多年,雖然沒有和他說過很多的話。但栗芷婼早已不再把他當作一個奴仆或是保鏢,她覺得他就像自己的孩子,每次看到總有一種心疼的感覺。而烏蒙雖然不會說話,卻也能體會到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好!在他的心裏栗芷婼就是自己的一切,如果會說話,自己真想喊她一聲“阿姐“!。
“烏蒙!咱們休息一會兒吧!姐姐累壞了——”栗芷婼一邊比劃一邊喘著粗氣說。
走在前麵的烏蒙停了下來——用手指著不遠處陡峭的崖壁,“咿咿呀呀“地說著。那意思分明是:休息一會兒可以,但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爬上麵前這堵陡崖,否則——”看著栗芷婼疑惑的眼神,他走過來蹲在地上,寫出兩個字——“雪梟”。
栗芷婼明白了——烏蒙說這個山坳是雪梟夜宿的地方,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爬到崖頂,他們就會被這種巨大的食腐鳥撕成碎片吃進肚子裏。
想到成千上萬的雪梟將兩人撕成碎片的血腥場麵,栗芷婼不禁連打幾個冷戰,趕快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站在刀削斧劈一樣的斷崖麵前,栗芷婼揚頭極目望去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我的天哪!這可怎麼過去啊!
而烏蒙卻絲毫不在意眼前的一切,隻是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行裝。他將背在肩上的一捆繩索放下,然後將一頭拴在自己的腰上,接著開始整理自己的腰帶綁腿——
弄好這一切之後,他又開始咿咿呀呀的比劃著——那意思是說自己先上去——
看著烏蒙手腳並用艱難地向上移動,栗芷婼的心懸了起來。崖壁太陡峭了,即使如烏蒙這樣身手矯健的昆侖奴,也不敢有絲毫大意!他用手試探著扒緊每一道岩縫兒,用腳小心地踢掉風化了的碎石。他就像一張紙緊緊貼附在筆直的崖壁上,不時吹來的山風卷動他的衣衫,看起來就像一片枯葉在不停地擺動。
半個時辰之後,烏蒙的身影終於消失在崖頂。一想到一會兒自己也要抓著繩索上去,栗芷婼的心不禁怦怦直跳——常年被拘禁在幽深的皇宮之中,她一個女人家那幹過這個呀,何況自己還是一條胳膊。
“啪”的一聲輕響,繩子已經丟了下來。就在栗芷婼躊躇著怎樣將繩子幫得結實點的時候,隨著一陣更劇烈的抖動,烏蒙像猴子一般敏捷地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