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輔還在一下下地磕頭,他竭力裝出感激涕零的樣子。聽完鄒亢一席推心置腹的話,他適時仰起頭讓鄒亢看到他血跡斑駁的額頭和婆娑的淚眼。
鄒亢不禁心中一熱——被鞭打甚至貶黜卻忠心不改,真是朕的貼心人呀!他幾步跨過去扶起魏良輔:“小魏子!你何苦要這樣呢?朕委屈你了!起來好好回話,不管對錯朕覺不怪罪於你!”
“謝陛下隆恩!折煞奴婢了——”魏良輔忙不迭地站了起來。
“奴婢覺得陛下做了這麼多卻還未能如願,原因隻有一個——”魏良輔不敢再像以往那樣、遮遮掩掩、欲擒故縱:“那就是陛下做得還是有點兒愛稀鬆平常了,照現在看來必須要下猛藥才能奏效!”
“猛藥?什麼猛藥?”鄒亢不禁疑惑起來。
“陛下不妨這樣——”魏良輔心一橫,鼓起勇氣湊到鄒亢耳邊嘀咕起來。
鄒亢的臉色隨著魏良輔的耳語開始豐富起來——先是疑惑,接著是驚懼,最後又有一絲欣喜一絲擔憂。
“這樣能行嗎?”一向行事果斷的鄒亢也不禁猶豫起來。
“陛下!一切都是手段,隻要能禦駕親征,這又算什麼呢?”魏良輔平靜地說著。
此時這個魏大總管的心裏也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他很清楚最關鍵的時課到來了。如果不能幫助鄒亢禦駕親征,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如果鄒亢不能禦駕親征,自己、老娘和兒子也終將必死無疑。
他在靜靜等待,如一隻獵食的鷹隼。他知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再多一句很可能就會引起鄒亢的懷疑,那一切就會前功盡棄——西山守陵的往事早已刻骨銘心,自己又怎能好了傷疤忘了痛呢?
“好吧!”鄒亢終於還是無法抵抗馳騁疆場的誘惑:“小魏子!你去安排吧!辦成了這件事兒,朕不會忘記你的!”
南蜀偏安西南一隅,並沒有受到中原戰火的荼毒。除了不安分的鄒亢和他老子鄒胤澤愛沒事找事教訓一下周邊的小鄰居外,倒也沒有受到外族的侵擾。
鄒亢想再次起兵的念頭終於被難得發飆的老娘按了下來,整個南蜀風聞這個消息後無不歡聲雷動。隻要不打仗什麼都好,所以對於風傳皇上的沉淪頹廢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是男人哪能沒有貪玩放縱的時候,何況他是當今皇上。
於是春台的盛大落成並沒有引起國人的議論,即使魏良輔使出渾身解數渲染擴大它的傲然出世,也沒有激起文武百官的義憤填膺。
春台的外表看上去並不奢華糜爛!
魏良輔是個聰明人。他太了解鄒亢了!他知道鄒亢不是一個昏君,所以也並不想真得頹廢沉淪,這幾個月的頹廢沉淪也全是做給宇文太後看。如果自己傻乎乎地認為鄒亢建造春台真得是為了紙醉金迷那就大錯特錯了,真要看著大把的真金白銀花在這上麵,那這個馬鞭皇帝留給自己的怕就不是西山守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