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疼的雁秋水猛地一下子抬起手臂,眼中忽然迸射出兩道犀利的寒光。
“你打呀!有本事你打死我——”栗芷婼毫無懼色地仰起小臉兒,一汪秋水滿是幽怨。
男人的手臂停滯在半空中,顫抖半晌之後才頹然垂落下來。栗芷婼見狀一下子撲倒在男人懷裏:“為什麼會這樣?你為什麼要這樣啊?開始是宇文死妮子,現在又是這個小太子殿下,你怎麼從來就沒有站到過我這一邊呀!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還是我慕容一家被他們殺的還不夠?你為什麼要這樣?你說呀——”女人開始一邊歇斯底裏地哭嚎一邊使勁捶打著男人的肩頭。
雁秋水不再說話,臉上依然是醉意朦朧:“殺了我吧!以前的雁秋水早死了——”他生硬地掙脫掉女人的擁抱:“你不殺我!我還會放了太子殿下——”說完踉踉蹌蹌衝出房門,留下一個嚎啕大哭的女人。
遠在千裏之外的錦城則亂成了一鍋粥!
此時鄒亢被俘的訊息已傳了回來,這噩耗如晴天霹靂——整個南蜀瞬間陷入一片恐慌之中。“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此後一連串的壞消息接二連三的飛過來,有說皇上被俘後在朝堂之上打罵賊酋、已經被殺了,有的說這象奴已經集結重兵、不日將翻越雪山進攻南蜀……這些壞消息開始像瘟疫一樣在南蜀大地傳播,快得甚至於讓人分不清哪些是謠言哪些是事實。百姓開始騷動起來,邊境之上更是拖家帶口向內地逃竄。通向王畿的大小官道塞滿了扶老攜幼的田夫村氓,一個個滿臉菜色,眼中無一例外地閃爍著憤懣和無助——
皇宮之內也失去了以往的靜謐和安然,每一個人都行色匆匆麵色惶然,生怕一句話說錯丟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國不可一日無主”,然而自從鄒亢戰敗被俘以後,南蜀國已經快一個月沒有皇帝了!各派勢力暗流湧動,明哲保身者閉門不出,憂國憂民者扼腕歎息,居心叵測者卻也開始按耐不住四處遊動。
“小李子!朝堂內外可有什麼動靜啊?”斜靠在臥榻之上的宇文宜臻少氣無力地詢問著,身邊還坐著一個懷抱嬰孩兒、眼睛哭得像水蜜桃一樣的烏雲珠。
短短一個月卻仿佛過了幾年甚至十幾年,風韻猶存的宇文太後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滿頭烏發竟然夾雜著縷縷銀絲,不施粉黛不帶珠翠臉色如大病初愈之人般蠟黃蠟黃。原本齊整的宮袍也似日未換顯得皺巴巴的,並且在袍角之處顯現出斑斑汙跡。一抬頭額頭上竟然爬滿了道道皺紋,背也佝僂著,舉手投足之間竟有下世的感覺。
一旁的吳皇後雖然正值花信之期,但卻也失去了往日的絕代芳華。原本美豔迷人的雙眸此刻卻噙滿淚水,同樣不施粉黛、衣衫不整,紅腫的眼泡迸射出少有的絕望——鄒亢不在了,她感覺自己的天也已經塌下來了。清寧宮已很久沒有回去過來,自從出事以後這個可憐的女人就一直呆在宇文太後身邊。婆媳二人是哭了罵、罵了又哭,直引得懷中的鄒期許一雙黑豆般的眼睛看著她們,也滿是恐慌滿是無助。
“回太後娘娘——”李如瑾略作沉吟緩緩地敘說起來:“這幾日朝堂內外倒是安靜!除了幾個吆喝著要講和或是遷都之外,並沒有大的波動——”
“哦!”女人鬆了一口氣,轉而安慰身邊的吳皇後:“珠兒先別哭了!隻要朝裏不亂,我們就有辦法救出皇上!這象奴化外之地,土地貧瘠百姓愚昧,沒有什麼可怕的!你放心有娘在,一定會很快讓你那寶貝丈夫回來的?”
“娘可有什麼辦法?”
“具體的還沒有,這需要和大臣們商量——”宇文稍作沉吟:“但對待這等野蠻人也就兩種辦法!要麼把他們打趴下乖乖交人,要麼坐下來談讓他們放人。這等蕞爾小國肯定是鼠目寸光,我南蜀國力雄厚,隻要多使點兒金銀錢財,管保那零夢將這鄒亢乖乖送來!”
“這能行嗎?”此刻這吳皇後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讓自己的皇帝老公回來,如果真正那樣,他死也會願意的。
“哦——”女人低低應了一聲,那話音仿佛隻能自己聽見一般。將懷中的鄒期許又抱緊了很多,也不清楚她到底是聽了太後的話後感到無比失望呢?還是從最開始就覺得從來不能成功一樣。
“小李子!請把那個金明金尚書請到仁壽宮,哀家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