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舞姬(1 / 2)

盛夏,夜很靜。廣袤無垠的草原上,閃亮的星辰裝飾著枯暗的蒼穹。被野草包圍起來的清水潭裏。她似株青蓮一般靜靜的躺在水麵。自由的,沒有束縛,沒有血腥,一切都如初生般美好。

她半坐在水裏,揚起手,將手對著月光,潔白的皮膚泛著玉般潤澤的光芒。就是這雙美麗的手,細細的尖尖的手指,一曲一伸間就可以奪去一個人的命。

殺人,仿佛是她與生俱來的使命,從她記事起她就不停的適應各種武器,各種環境,接觸不一樣的人。每次都似頭無知的野獸般走入獵人的陷阱,然後又似魅一般無形無影,在不損害陷阱的情況下安穩逃脫,再將獵人困在陷阱,看著他或者他們垂死掙紮一點一點的死去。

“怎麼會這樣呢?”她迷茫的凝望著那雙手,瑩白細長的手指,潤澤的光芒,餘光瞄向岸上,那裏擱著她的衣服和一把還未還鞘的劍。劍光也是潤澤的,在月下閃耀著與她皮膚相近的光芒。

這是她第一次殺了人後不想回‘家’。

可她不得不回去,那裏有人還在等著她。

這次,是她離開‘家’最久的一次。一共一百七十一天。這也是她第一次沒能按時完成任務。

去年臘月二十三的時候,葉池將她叫到密室,隨手遞給她一張紙條,“濃濃,這是你的。”

葉池是個很年輕很俊俏的少年,眉目間還透著女子才有的柔媚婉約,麵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說話的語氣倒是冷冰冰的,從未有過列外,看人的眼神更是七分孤傲三分不屑,與他溫和的笑容極其不搭。因此就算他生有一張令人驚歎的漂亮臉蛋也一樣令人討厭,不願甚至不敢靠近。

“好好準備一下,這雖是你第一次執行刺殺帝王的任務,但若失敗了,也不會有例外,從後你便永居泊心苑好了。”

泊心苑是供人玩樂的地方,那裏的人也是供人玩樂而存在的人。

她叫水沉濃,葉池和她都喜歡叫她濃濃。

收到任務過後的三天,水沉濃一直在泊心苑,那個叫夢的女子精心的替水沉濃準備好每一餐。每時每刻都以最漂亮的姿態出現在水沉濃麵前,為她唱歌,跳舞,陪她聊天,喝酒,盡了所有讓她高興、放鬆。

水沉濃並不喜喝酒,每次都是夢一個人獨自品著。那三天是她生平休息的最好的三天,也是夢最溫柔的三天。最後一天晚上,夢說:若是任務失敗便別回來了。

水沉濃明白,任務失敗了,人也沒回,便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死了。

成功,水沉濃自己也不清楚現在這種狀況算不算成功,明明要取下流觴國國王的頭顱才算完成任務的,因為這是付錢者的要求。現在,她隻割下了國王的一隻耳朵。然,導致她失敗的原因卻是因為一個女子,那個女子阻攔了她兩次。第一次是在國王的寢宮,她易容成國王身邊的侍女,正伺候著國王侍寢。她手裏的匕首都已悄悄的劃破了國王心口處的衣服,立刻便能要了國王的命,那個女子卻在此時忽然闖了進來,風電似的將國王撲在了榻上,幾聲喝罵又是推又是打的將她趕了出來。所幸的是,女子並未發現她的真正企圖。

第二次是在一場晚宴上,她以舞者的身份混入其中,在宴會上獻舞助興。而與她搭檔的舞者則是國王的新寵,據說是夏國來的舞姬,在江南一帶名聲盛旺。水沉濃僅看一眼便已將人認出,而那個女子似乎也已認出了她,衝她神秘的一笑。起舞之時水沉濃連發了兩次暗器,皆被女子巧妙的接住。水沉濃自知身份暴露,成功與否都難活命,便決心豁了出去,拔出圈在腰上的軟劍,直直的朝國王的咽喉刺去,那女子忽一閃身竟又撲到了國王的身上,並死死的摟住了國王的脖子,促使水沉濃不得不變換劍勢,將原本刺向咽喉的劍轉向了國王的心髒。劍是刺穿了女子的身體後才貫入國王的心髒的。

霎時之間已驚動了侍衛和禦林軍,騷動四起,水沉濃自是無法再去取國王的腦袋,甚至連拔出劍的時間也沒有,手腕一轉,一柄彎刀從袖子裏旋轉而出,一個絢麗的刀花閃過,水沉濃已巧妙的割下了國王那最具有標誌性的耳朵。一隻僅耳垂就有三寸長的耳朵,耳上帶著一個純金雕琢的觴形耳飾,覆蓋著他的耳垂。

這個是一個受萬民擁戴與尊敬的國王,那夜是他與民同慶的夜晚。卻也是他最後的一個夜晚。

現在,國王的死訊已經傳遍了流觴國。那個撲向國王,為國王擋了一劍的女子,她還是默默無聞。仿佛一隻被拍死的蚊子一般。一巴掌過後,拍拍手掌,蚊子的屍體便被拍落在了地上,淹沒在了塵埃裏。

在逃走的途中,水沉濃總是可以看見那個女子的模樣,她笑著撲進了國王的懷裏。亦或者,在高高的紅色舞台上,穿著那襲華麗的紅衣,自豪的旋轉舞動,展現她所有的美。可無論是她在起舞還是在國王的懷裏,她都用那種斜睨的目光看著水沉濃,輕蔑的問,殺人很有趣嗎?他可是受人敬戴的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