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隻有死人堆積起來,腐化成的泥土,才能夠養育出這永不凋謝的死人花。
生在這片土地上,感受著河麵吹來的陰冷的風。
血獄又少了一個人。
葉池也走出來了。
他站在米夢的身邊,“你的事情做完了,回來了?”他問,清清冷冷的聲音,帶著笑容的眼睛裏依然嵌著嘲諷。
“完了。”米夢淺淺的回答。
“感覺怎麼樣?快樂嗎?”葉池問。風吹在他的身上,他深深的呼吸著,涼涼的風裏,他白色的衣袂翩飛。沉默了好一會兒,葉池道,“蔣婉死了?”
米夢點了點頭,“她自己本就不想要活下去。”
葉池也沒有覺得傷心,他道“她是一個好姑娘,不適合生活在這個殘酷的圈子裏,可惜她的命不好,活了這麼年,差不多該嚐的苦頭都嚐到了,該得到的欣慰我也給了,她應該沒有遺憾。”
“你看起來真不像一個壞人。”米夢冷眼睨著葉池。
葉池輕笑,“我本來就不是。隻是想要活著,我得做些事情。”
“壞人是那些請你辦事的人。”米夢說。
葉池沉默,淺笑。
血獄還是血獄,從來不會因為少了誰而改變。
葉池轉身,他回到他的那一方小院,小院裏,有一個少年,少年名喚柳木琴。他還活著,活的很好。
葉池走到柳木琴的身邊坐下,撚著棋子在手中玩弄。
柳木琴淡淡的看著他,良久,眼角一揚,笑容飛上。
“你不想回去看看你母親嗎?”葉池問。
柳木琴道,“你能將我母親接到這裏來嗎?”
葉池沒有回答。
柳木琴道,“夏國應該快沒了。兩年了,宰相大人的處心積慮都是塵埃,無用。朝中內亂早就折磨的大人筋疲力盡,若是朝廷力量足夠強大,他也不會暗中在做訓練。因為他就是朝廷裏最至高無上的人。”
柳木琴並不笨,他能看見的事情很多。
葉池淺笑,輕輕地擁住那少年,“亂起之時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個地方不適合老人居住,太陰太冷。”
他拒絕。柳木琴沉默。
夏國,無論是繁華還是貧困的地方,他都已經厭倦了,他喜歡這裏的陰冷,兩年前他被一劍刺穿身體,然後在這裏重生,他就將這裏當做了自己的根,再也不願意離開。
他終究還是因為自己的私心,做了一會不孝子。
葉池安慰道,“你母親過得很好,隻是有些想你,除此再無其他,前些日子,流觴的尊夫人已經派人易容成你的模樣去了夏國見過你母親,也簡單地交代了些事情,近日你母親的心情都還不錯。”
柳木琴頷首。他不是一個好兒子。
他的選擇是無情的,但他卻不後悔,這裏寧靜,有他愛的人,不願離開的人。
一個人,若得安寧,又何必在祈求那麼多。
流觴之外,夏國的國境之內,高高的山上,樹葉翠綠欲滴,剛下過一場雨,晶瑩的水珠搭在葉子上,閃爍著光芒,美輪美奐。
剛被石鈺救出來的水沉濃站在窗前,望著這幅景象,心卻生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