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鈺淺笑,“我的命隻剩下十多天了。”
水沉濃不是很明白,但也沒有細問,她隻問道,“夏裔呢?”
“他死了。”石鈺的眼裏挾著諷刺,“他自己脫去了龍袍坐在龍椅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斷氣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那夏常呢?”水沉濃問。
石鈺道,“在宮裏,守著夏裔的屍體,我本是為了報仇而來,可此刻仇人就在自己的掌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仇人就在自己的掌心,是一刀殺了痛快,還是該慢慢的折磨,將自己所受的苦都一一發泄出來。
石鈺低著眼睛,手輕輕地轉著桌上空白瓷杯子,“你想見花淒嗎?”
見花淒,她怎麼會不想。
“她,在哪?”水沉濃在夏國,一直沒有離開,她害怕看到花淒,但也在尋找花淒的蹤影,隻是三天了,她都沒有花淒的消息。“她,去流觴了,去血獄了?”她自問。但卻又不敢肯定,到底是在流觴還是血獄,亦或者已經回到了夏國。畢竟連她都找不到去往血獄的路,何況花淒。
蔣婉呢?
蔣婉不是出來尋找朗逸了呢?
石鈺看著水沉濃逐漸往下沉的臉色,她道,“死了,按照你父親的意思是以國妃之禮厚葬,我讓人偷偷的把她埋了,埋在了你們以前經常見麵的相思樓外的那篇桃林裏。”
國妃之禮?
這是怎麼一回事。
石鈺並沒有在繼續說下去。水沉濃離開了酒樓。
秋。
又是秋天。
桃樹的葉子落得本就比較早。
樹上已經沒有幾片葉子了。
墳堆,孤獨,淒涼,沒有名字。
新起的墳堆。
水沉濃站在墳堆前,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身後,一個丫頭的聲音傳來,“是濃姑娘吧。”悅耳,清脆。
水沉濃聞聲回頭望去,那丫頭是任心,一直照顧著花淒的婢女。
任心道,“淒姑娘本該以國妃之力厚葬的,這件事情我知道,所以我已經讓人將淒姑娘移到了給皇後娘娘修建的墓中,風水也好,皇後娘娘不想死,所以也就讓出來了,這件事情我沒告訴別人,濃姑娘若是想去看淒姑娘,可以去看看,就在城外三十裏的長憶山上。”
城外,三十裏,長憶山。
墳墓,沒有入口,一道石門,將人陰陽兩隔。
水沉濃站在潔白的,刻有很多文字的石碑前。身後,一個和尚走了過來,“阿彌陀佛。”和尚的聲音,“這位施主是來看望故人的?”
水沉濃點了點頭,和尚從他的僧袍下取出紙條,是用血書寫的文字。
“沉沉,啞妹妹。此生緣薄,來生定會再見,此生情不滅,來世必會再續,這個世界是屬於夢、瀾依那樣的人的,不要怪別人,也勿要責備自己。”
風,吹過,裏麵好像攜著花淒的聲音。風聲,似乎就是花淒的聲音,她在念著這張紙上的內容。
此生不滅,來世必會再續。
和尚說,“這是從死者的身上尋來的。”
“她,怎麼死的?”水沉濃問。
花淒怎麼就死了呢?怎麼就要以國妃之力厚葬呢?
“貴妃娘娘本是流觴的玨黛公主,流觴國王慈悲,讓玨黛公主來拯救我國,卻不知在入城之時遭受賊人暗害,夏國國破賊人繼位,諸侯起兵,天下蒼生,水深火熱,天命不可逃……”
和尚說了很多的話,水沉濃卻隻聽到了前麵幾句。
“流觴國王慈悲,讓玨黛公主來拯救我國……”
夏國城內,那兩厚厚的紅色布料遮擋著的車內,躺在裏麵的紅衣女子,她安靜的仿佛睡著了一樣。
她,手中刀片,陽光下閃過,劃破了厚厚的布料割斷了女子的咽喉。
“天命不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