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為何要跟她說這些?”何鳶不明白。瀾依闔著眼睛,身體後仰,何鳶走過去,坐在她的身旁,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
“因為我不想死。”瀾依道,“水沉濃若是不死,她早晚回來,地獄之城裏走出來的怪物,誰知道是怎麼樣的。何況她還是葉池教出來的,夢養大的。”
聽瀾依一席話,何鳶也覺得十分疲倦,她也往後仰了仰,背靠著屏風,兩人的呼吸都是輕悄悄地。
長憶山上。
上官沫踏著落葉而來。
水沉濃看見了上官沫,跟在上官沫身後的是一個和尚。和尚道,“就是這裏。”
就是這裏?
水沉濃還靠著墓碑,她的眼睛疲憊極了,身體也很乏力,她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吃東西,也忘了自己是否還是活著。
“就是這裏嗎?”上官沫問。空洞的眼睛裏映著的是墓碑的模樣,並沒有水沉濃的影子。
水沉濃害怕。
上官沫坐在碑前,輕輕地摸了摸冰冷的石頭,水沉濃就在她的旁邊,可她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過了好一會兒,上官沫問道,“這裏,有誰來過嗎?”
隨上官沫而來的和尚道,“一個月前有一位女施主來過,沒有人見她下山,山上也沒有人見到過那位女施主。”
“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麵帶白紗,白衣著身,眉目含霜。”和尚道。
上官沫聽著,似乎是在想和尚口中說的人是誰。上官沫記憶中的水沉濃,並不是這幅模樣。
“她最後去的地方是哪裏?”上官沫又問。
和尚道,“有人看見她去了懸崖之巔,但又有人看見她走了下來。”
“沒有人再看見過她?”
“沒有。”
……
她們的對話並不是很長,但卻讓水沉濃忘了呼吸,秋風吹在身上,她渾身都在抖,低下眼睛,她看不見自己……
上官沫當天夜裏就下山了。
水沉濃還靠著那冰冷的碑。
夜深了,風裏,吹來了聲音。
是二胡的聲音。
是戲院裏的聲音。
戲院,二胡在拉。
戲院,醒木在敲。
戲院,少女和老者一唱一和。
戲院,有人落淚,有些在嗑瓜子,有人在吃糖果。
那些聲音,都隨著風,飄來了長憶山,然後拂過了水沉濃的衣袂。
水沉濃還靠著石碑。
風,有些冷。
她……她不記得自己是誰?
守著石碑的魂……
誰欠了誰。一層泥土就將人分隔開來,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