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顏仰頭望著那樓上懸著的匾額,笑了笑道:“起先還勸你到我宮裏去住,怕這地方苦了你。如今看來,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斷鴻樓。”端顏兀自念著,複又轉頭開口繼續道,“怕是這宮裏上下,也隻一個你能取出這樣的名字懸在這樓上。”語罷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道:“對了,險些忘記了,簟秋!”端顏自簟秋手中接過錦盒,放到憐景手中,“這個是前些日子太後賞的,波斯進貢的藥材,你膝蓋上的凍傷,好的也差不多了。試試這個或許能好得更快些。”
話雖不多,但是便像是在心裏燃了一捧火,暖暖地晤在那兒。憐景點頭:“謝謝端姐姐照顧。這藥是太後賜的,理應由姐姐自己留著用的。我這傷早就沒什麼大礙了。也用不太上,端姐姐你且拿回去吧。”
端顏笑著搖頭:“給出去的東西哪裏有要回來的道理,你隻管收好便是。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進去坐了。改日我們再聊。”語罷,尚不待憐景反駁,端顏便已快步走出了角門。握著手中的錦盒,憐景長歎了口氣。理應自覺感激吧,想這世上,尤其是這深宮裏,如此情誼,該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呢!
“喲,這不是景昭儀麼?怎的到這偏僻之地來了?”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傳來,便是不曾報上姓名來,亦不用誰來提醒,心中自是分明的。想這宮中能有這般刺耳的聲音的也隻有那人了吧。憐景未曾抬頭,隻照例地行禮。
“錦妃娘娘吉祥!”她低下頭,不去看那張精致的臉上,虛偽的笑容。
若是論起姿色這錦妃確是比端妃要出色幾分,可想來皇帝心裏亦是分得清事實如何的,這皇宮大內,怕是再沒有什麼會比純淨更有價值了,思及此,憐景隻提了提嘴角輕笑。
“娘娘怎生忘記了,景昭儀就住在這附近,到這兒來又有何稀奇!”錦妃身邊的一個宮女假意提醒道,將那“昭儀”二字咬得緩而清,生怕憐景未能注意。
終究是什麼樣的主子養出什麼樣的奴才,那錦妃似是十分滿意這宮女適才的表現,忙順勢開口繼續道:“對對對,你瞧我這記性。這皇上也真是的,回宮這麼些日子竟也不來瞧瞧,這鬼地方能主人麼?也不怕委屈了我們景昭儀。”錦妃頓了頓,故作親密地拉起憐景的手,繼續道,“妹妹也別放在心上,依我看皇上也是太忙,忙得忘記了這檔子事兒了,這幾日去端福宮時竟也不曾提起。唉,你也要理解,千萬莫要太過憂心才是!”
憐景冷笑,這算是在炫耀麼?炫耀這幾日皇帝對她的專寵,並以此來譏諷她被擱置於此不聞不問的遭遇?緣何你們就是不懂,這是全然沒了必要的事。可你們既是執意如此,便如何也怪不得我了。
憐景福了福身應道:“憐景不敢,皇上自是有諸多政事要忙的,憐景總也還算明些事理,如何也不會不識大體地將皇上霸在身邊,一留便是十幾日。若是如此,其他娘娘那邊亦是不好交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