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站直身體,然後艱難地挪動著腳步走向帳外。原本是奔著幸福和自由去的,可是為何此刻的步伐要如此沉重。憐景冷笑著低下頭瞧著自己緩慢移動的雙腳,這便是離開前的最終刻,那個記憶中的男子什麼都未曾對自己開口。除了冷冷的那一句:朕成全你!
垂簾在身後被重重地放下,魏九功快步走上前:“主子,您先到大帳裏歇息一晚,明兒一早再走也不遲!”
憐景淡淡道:“勞總管費心了,我這就離開,不用麻煩了!”語罷便再不等魏九功多說一個字,快步走進呼嘯的山風裏。
此刻,在皇帳內。
尉遲陵越緊皺著眉,負手立於皇帝身後,語氣是毫無掩飾的不悅:“為何竟要如此待她,皇上明知事實並非如此,難道至今皇上還認為錦妃一事是與她有關的麼?”
皇帝緩慢的轉過身卻並未望向尉遲陵越此刻憤怒的神情,隻靜靜地盯著禦案上的那件小東西,眼底流露出複雜的情愫。尉遲陵越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見金棕色的禦案上,安放著一方絹帕。
皇帝伸出手動作異常溫柔地握住那方絲帕,輕輕地將其展開。
“人生若隻如初見……”皇帝低聲呢喃著絲帕上的詞,心中頓生無數淒涼。原來,你始終是這般心事。
“這帕子是……”
“是她掉在帳內的。”皇帝打斷尉遲陵越的話,轉過身望著他道:“朕相信她,比任何人都還要相信她!”
尉遲陵越驚訝地望著他,還未來得及開口隻聽皇帝繼續道:“你準是想問既知是如此,朕為何還要如此對她。”他頓了頓,“她要的東西,朕的皇宮金殿高台樓閣給不了,朕的繁華京畿給不了,甚至連朕的萬裏江山也給不了。既是如此,朕要如何給她幸福?!她曾說,即便給不了自由,但至少要給她足夠的保護。這是朕曾親口允諾了她的,因此,朕必須將她送出皇宮。”皇帝望進尉遲陵越的眼底,似是在表達一種別樣的堅定,隻問道:“陵越以為,與大宛的這一仗已經結束了麼?”
尉遲陵越低下頭:“若是按大宛帝王的一貫作風,此戰定然尚未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皇帝點頭:“那麼,依你之見,還要多久?”
“少則半月,多則數月。”
“宮中之事,如何能傳到敵軍耳中你可有想過?”皇帝走到案邊坐下來道。
便如頓悟一般,尉遲陵越提了提嘴角笑道:“皇上英明,為今之計隻有離開皇宮,才能使得娘娘更加安全。”語罷,他福身道:“請皇上允許陵越退下!”
皇帝的目光仍舊緊鎖在那方絲帕上,隻緩緩地揮了揮手,大帳垂簾敞開,尉遲陵越退了出去。
已經不知走了多遠了,在這樣的夜裏,分清方向果真是個困難至極的事情。即使是從小生長在草原之上的人也絲毫沒了把握。
憐景用力扯住韁繩停下來環顧四周。自己究竟要去哪裏呢?回到草原上麼?可是,若是皇帝哪一天反悔,再次召自己回去又該如何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