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的尾音久久地回蕩在風中,他們二人隻靜默著,一陣很急的風拂過,將房門吹了開來,灌入屋內的風拂起衣袂,摩擦出細微的聲響。
“此事一過,我便離開。”江湖瑤的聲音在安靜中響起,敲打在雲澗月的心中,他的眼底驟然閃過一絲歉疚的情愫。然後,他緩緩轉過身,低聲說:“瑤兒,謝謝你!”
江湖瑤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了東廂的門,又是如何回到了自己的屋裏。她的耳畔始終在回響著剛剛自己說過的話:“此事一過,我便離開。”
似是對誰的承諾一般。對誰?雲澗月?抑或是,隻是自己。
她不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被自己心底潛藏的那種情緒所左右。她總是在他開口的時候不自覺地想要接受他的囑托,甚至是要求。不管是怎樣的要求,哪怕是於己無利,她的心裏也總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自己點頭。
這是什麼道理?
她緩緩走到茶桌邊坐了下來,愣愣地瞧著自己腰間的那塊玉佩。他剛剛,是在盯著這個看吧。和尉遲陵越一樣,盯著它看了好久。她仔細地端詳著那玉佩,那上麵清晰鐫刻的字是那麼的刺眼:楊柳一夕此別後,素女天下不似卿。
江湖瑤的心驟然一緊,仿佛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它是那麼的清晰,她卻還是聽不清楚。她隻知道,那個聲音是帶著溫度的,那麼溫暖,溫暖得她的心也微微地酸澀了起來。她是如此地想念那個溫度。可是,那是誰的聲音,誰的溫度,誰給的溫柔?
突然,她的頭劇烈地疼了起來,然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雲澗月小心地用溫熱的帕子擦拭著江湖瑤眼角的淚水,動作輕的仿佛是在擦拭珍貴異常的水晶,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碎掉。
她夢到了什麼?隻有她自己知道吧。想來一定是令她痛苦萬分的事情吧。倘若思及過去是如此的痛苦不堪,或許忘記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吧。那麼這樣是不是就可以減輕一些他心底的罪惡。那原不是他的本意。
他低下頭,將額頭抵在她的掌心裏。
江湖瑤感覺到掌心傳來的溫度,緩緩張開眼睛,視線之內模糊的畫麵漸漸清晰了起來,她望著那般頹喪地低著頭靠在自己掌心裏的男子,依舊是那般脫俗的氣質裏,卻生生參雜了幾分憂鬱,她輕輕地張了張嘴:“雲先生。”這一聲將雲澗月驚起。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叫他雲大哥了,隻是近乎陌生的雲先生。似是在昭示著他們二人之間那道異常分明的界限。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成為了她的世界之外的存在了呢?
他苦笑著直起身子:“醒了啊,想吃點什麼嗎?我叫人準備了你最喜歡的蓮絲糕。”
“蓮絲糕?”江湖瑤詫異地重複道,“我最喜歡的?”
雲澗月微微怔了一下,但旋即便輕聲道:“聽你在夢中說的,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江湖瑤將信將疑地盯著他,良久才笑了笑開口道:“是麼,那我還真是要好好嚐嚐了。”
雲澗月站起身,瞧著麵露譏諷之意的她,開口道:“蓮絲糕雖好,但也不能吃太多,畢竟之前已經吃過太多了,這世上什麼都在變,更何況是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