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皺了皺眉,瞧著正緩步走出來的憐景,隻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禦醫聞言如蒙大赦,忙福身退了出去。
皇帝上前一步,拉過憐景的手,未曾多言一字。而憐景卻早已將事情的始末猜到了八九分,皇帝忽然傳了禦醫到斷鴻樓,無非便是為了那一檔子過去之事。思及此便握了握皇帝的手,柔聲道:“便是不傷身的毒,不解亦無妨。”
皇帝定定地瞧著她唇畔淺淺的笑意,隱約透著幾分無奈:“端姐姐亦曾說過,過去那些個事情,亦決非全然是好事的,忘記了,倒是也沒什麼不好。”
長歎了口氣,皇帝將憐景拉入懷裏,憐景零丁打了個寒戰,皇帝隻道:“是不是朕身上寒氣太重了?”語罷,便將她扶起,隻攜著她的手朝裏間走去。
二人在軟榻上坐下來,一側的燭光映著憐景微微低下的頭,她隻低著頭,什麼也不問。半晌,皇帝輕拍她的手背,聲音極輕地開口道:“馬場的事……”尚不待皇帝繼續說出一個字,憐景猛然抬起頭,輕輕伸手擱在他的唇上,幽幽開口道:“皇上不用說,憐兒自是懂的。”
“你不怨?”皇帝微微提起嘴角,笑著問道。
憐景搖頭:“適才心裏還是有些酸的,可見著皇上頂著這般大的風連夜趕來,憐兒還有什麼可怨的呢!”
皇帝望著她此刻分外明亮的眸子,心底湧動著滾滾難以抑製的浪潮,隻緩緩低了頭,輕輕地吻落在她的額上,鼻尖,臉頰,最後深深地攫住她嬌小的唇瓣。她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他緊緊擁著她,便是那般的依戀。
良久,忽聞簾外魏九功的聲音響起:“皇上,時候不早了!”
皇帝緩緩放開憐景,瞧著滿臉緋紅的她,不覺大笑出聲。憐景又羞又惱,粉拳捶在皇帝的胸口卻反被皇帝握在大掌裏,掙脫不開,隻開口提醒道:“皇上該回宮去了,過會子宮門亦該下鑰了。”
皇帝笑著放開憐景,站起身道:“也罷,朕今兒個就先回去了。你且好生將養著,旁的事情無須多想。”皇帝不再多言,隻伸了手將什麼東西放在憐景的掌心裏,用力地握了握,而後便大步朝門外走去。
憐景福身施禮:“臣妾恭送皇上。”
待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憐景方才展開掌心,將那信箋輕輕地展了開來,依舊是筆鋒剛勁的字體,便如深深地刻在心裏一般,深刻的溫暖著:燕歸花謝,早因循、過了清明。是一般心事,兩樣心情。猶記碧桃影裏、誓三生。
三生麼?憐景閉上眼,將那信箋緊緊地貼在胸口。
皇帝離開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憐景呆坐在案前,愣愣地望著自己的雙手,良久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站起身,望向簾外候著的弄月道:“弄月姐姐,將我的氅衣取來!”
弄月取了衣服進了裏間,隻愣愣地瞧著憐景問道:“主子,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