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究竟是贏是輸,誰能說出個究竟來呢?
弄月隻道是憐景劫後餘生,沒來得及看清憐景的神色,便快步衝了出去,大聲地嚷了起來:“主子沒事了,謝天謝地,主子沒事了!”喊著喊著,卻大聲地哭了起來,迎過來的安順見了,忙拉住弄月,聲音亦是哽咽著道:“沒事了還哭什麼,姐姐快起來,我們去瞧瞧主子!”
此刻的憐景,卻仿佛失聰了一般,呆立在原地。她的心裏是那般清楚地知曉,無論輸贏,自己的心都已是千瘡百孔了。
記憶中那個素白色的身影跟誰的影子漸漸融合,化作了同一個存在,她笑,她有多麼想笑,笑自己在他的心中依舊是這般重要,卻也想笑,被人利用了如此之久,竟分毫未曾發覺。這般不計代價的信任是不是注定要成為別人的笑柄,她不知,亦不想真切地去知。
所有的記憶,在那一刻重新充斥在了她的腦海裏,所有的痛苦與不舍都回到了心底,不,是再一次自心底打翻了開來。關於過去,她終於能夠明白。可是這一刻,卻寧願自己素來是分毫都不曾記起的,倘若再也憶不起,那該有多好!從不曾想,自己曾心心念念盼著得以擺脫的“浮生絕”,在終於脫離了自己身體的這一刻,竟會產生如此龐大的空虛感。
“若想解毒,需找到製毒之人,弄清那幾種毒花入藥的順序配以製毒之人的血方才有一線希望。”耳畔響起那人清晰的話語,便似是一時之間哽咽在胸口。
卻原來是你,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你!
光陰流逝總是似水一般悄無聲息,隻有迎麵撫過的和風存著的幾分暖意,足以提醒著夏天的來臨。微風拂過荷塘裏的片片荷葉,漾起波光粼粼,反射在那尚未來得及綻放的花苞上,似是添了幾分俏皮之色。
皇帝持著紫毫在一旁的端石雕九龍雲從硯上舔飽了墨,轉過頭瞧著一旁研著墨的憐景笑道:“你今日倒是安靜的出奇。”
憐景聞言搖了搖頭,隻笑道:“萬歲爺不也是一樣,”語罷,將墨條擱下,拿起皇帝方才臨的帖,繼續道:“今兒個也練得夠久了,皇上才剛痊愈,還是歇歇吧!”
“你何時這般羅嗦了!”皇帝雖口中這般念著,卻還是依著憐景的話,放下了手中的筆,複又接過憐景遞來的茶,淺呷了一口,便緩緩放下。他拉過憐景坐在身側,神色甚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呀,何時才能不令朕這般擔憂呢?答應朕,日後,不論遇到何事,都不準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憐景不曾拿自己的性命開過玩笑,我又不是九命貓兒,哪裏有那麼多的命玩得起啊!”憐景笑著欲掙開皇帝握著她的手,豈料皇帝卻越發緊地攬過她,沉聲道:“你不說,不代表朕不知道。”
憐景聽著他如此嚴肅的口氣不覺愣了愣,這是自那日換血之後,皇帝第一次向她提起這事,關於她離開了泰安殿之後發生了的事情,他更是始終未曾多問過一個字,仿佛是一種默契,又似是一種體貼。對此,憐景是心存感激的。盡管連她自己都對這樣的生命產生了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