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身世謎花(1 / 3)

我躺在床榻上,看向那簡陋的屋頂。屋中的木火早已經燃盡了,這還是用剛才給我燒洗澡水時,剩下的殘木火。像這種人家在冬天裏根本用不起木碳來取暖,連木頭都是奢侈的。哎 ̄可想而知無論哪個時代,窮人都是很痛苦的。

我翻了個身,頭枕著手,這裏的枕頭我睡不慣。伸手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個嚴實。屋中因久無人居住而泛著黴味,不過,床上的被褥全都是羅嬸新換上的,說是我剛剛死裏逃生,要什麼都是幹淨的,新的。圖個安心吉利。說道羅嬸我又是一聲哀歎,思緒如放映機的慢鏡頭回放一般,回想起幾個時辰前。

幾個時辰前,我和秦蕭燼剛入鄰天城,碰巧遇見一位婦人,這位婦人就是羅嬸。她剛看到我時,那神情還曆曆在目,痛心疾首的抱著我,好不容易我掙脫開她,又被蕭少的一語震驚,這婦人該不會是我這身體的誰吧?才會對我如此。

後來她把我們帶回了她的家!我以為她是我這個身體的親人,可羅嬸一番解釋之後,我才明白。

羅嬸因為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哭了好一陣子。說我命苦沒福氣的。我也全然不在意,因好奇我這身體的一切,忙問羅嬸我的身世。羅嬸不厭其煩的娓娓道來。

我借用的這個身體姓寧,單名一個玉字,十六歲。三年前和她的母親來到鄰天城,她的母親寧淩氏,用現在的話講是一位很優雅的女士。羅嬸說,她從來都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雖然母女兩人都是粗布麻衣,但還是擋不住身上所散發的貴氣。

兩人初到鄰天城,住到了羅嬸家。羅嬸是寡婦,丈夫早亡,自己一人帶著兒子苦苦過活。雖然羅嬸家家徒四壁,但是寧玉和她的母親並沒有嫌棄,反而相處的很融洽。

可是,寧玉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隔三差五的便要喝上幾副中藥。三年來為她保命,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甚至連租金都付不起了,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兩個月前,寧玉的母親辭世,可家中已沒有多餘的銀兩為其母親下葬。羅嬸一家為這事也急壞了,畢竟,羅嬸家貧,想幫忙也是無能為力。誰知,寧玉竟然白布加身,披麻戴孝。一卷草席裹住她的母親,跪於我剛才買鐲子的那個市集上,一尺白布擺在身前,上麵赫然寫著四個血染大字:“賣身葬母。”

蕭少聽到這時一邊抿著白開水一邊歎息的看著我說道:“想不到你性子竟這般的烈。”

我聽到這些話也暗自唏噓。感歎這女子的性子倔,絕不讓其母草草下葬,為一口薄棺不惜賣身,甚是讓人感動。又歎,這個世道,與女子來說,是個天大的悲哀。

羅嬸也歎息著,無論怎麼勸寧玉也是不聽,最終以十兩銀子把自己賣給了富戶李員外家為婢。

說到李員外時,羅嬸氣不打一處來,說是本來有很多鄰裏街坊想要幫助寧玉的,可是就因為他的一句話沒人在敢多管閑事。寧玉眼看自己的母親多日沒有下葬不能入土為安,終是委曲求全。

寧玉入李府後,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與單純。李員外年過五旬,膝下隻有一子二女,但十歲的寶貝兒子卻在一年前失足落水而亡。三位妻妾也無能再為李家延續香火,李員外就起了納妾之心。

寧玉本就是花季,李員外又是近水樓台便起了非分之想。可寧玉誓死不從,後又被李員外的大老婆發現後,在寧玉身上栽贓,說她偷東西。大夫人硬是說服了色心連連的李員外,把寧玉收為義女許配給自己已死去的兒子為妻,說白了就是配冥婚。

羅嬸說到這時我正在喝水,驚得我都噴了。忙問道:“這……。這算什麼呀?官府不管嗎?”

“民間習俗官府是不會管的。若是官府插手要管的可是偷東西的你,到時候更是百口莫辯。”蕭溪寧表情凝重的看向我。

“是呀是呀!根本管不了的!街頭巷尾都知道李員外把你收為了義女,即使再把你配了陰婚,大家又能說什麼呢,他們有錢人家的事,窮人可是不敢插嘴的。為了這事我那苦命的兒可是沒少挨打。”羅嬸痛心疾首,說著又是兩行清淚。

聽到這裏我大體也已經明白了,羅嬸告訴我的是前因,後果就是蕭少救了我,我沒死成。也明白了為何我會穿著嫁衣去投湖。

一切道盡,心中五味雜陳。這種前因後果對於代替寧玉的我來講,是幸,還是不幸。

萬事明了,蕭溪寧隻給我留下十個字便揚長而去。羅嬸代替我的母親對蕭溪寧的背影施一重禮,謝他救我。而我卻因為還沒有再驚訝中緩過神來,所以錯過了和他最後的道別。

我撫摸著床幔,聽著夜鶯的鳴叫,有片刻的恍惚。自己都對自己都感到悲哀。先是被男友甩了,穿越後掉河裏差點淹死,沒投到什麼皇親貴胄,千金小姐的身上,卻投到一個被配了陰婚的窮苦少女身上。哎 ̄第一百三十六次歎氣,老天對我是何其的不公平啊。唯一感到慶幸的是我被一個好人救了,可是我現在真的好像馬上回到現代去。我一個人在這裏根本無法存活,隻有等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