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初入象牙塔
為什麼會選擇機械專業呢?直到來到了a大,許哲還在想這個問題。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選文學類的專業,因為江南對文學,特別是詩歌很感興趣。有一回學校舉辦朗誦比賽,他約江南一起去看,沒想到江南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不去,“比嗓門的比賽有什麼好看的?真正的感情是不會那樣豐沛的,豐沛得可怕。”他又問她要不要去參加,江南的反應更大了,她眼睛瞪得像看到了壞人的黑貓警長,“許哲!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是讀詩的人不是朗誦的人!”見江南生氣了,許哲趕緊哄她。從那以後,許哲知道了,江南原來還是個“讀詩”的人。
正式開學前,是綠油油的軍訓,“大學新鮮人”們迎來了屬於他們的“慘綠時代”。
在烈日下站軍姿,教官覺得還不過癮,又命令許哲他們把帽子脫下。沒站多久,許哲感到自己的頭皮、頭發都要炸開了。
許哲他們的方陣前麵是個女生方陣。在一片驚呼聲中,許哲看到,那個方陣前排的一個女生扶著頭,“弱柳一般”輕輕地倒在了地上,那個方陣頓時炸開了鍋,暈倒女生方圓五米內的女生都圍了上去。
“教官,我們送她去校醫室!”
極快地,幾個女生攙扶著那個暈倒女生,後麵跟著一大波女生,她們浩浩蕩蕩地迅速離去……她們方陣的教官驚呆了,他臉上的神情正清清楚楚地告訴人們,他的世界觀坍塌了。
許哲他們方陣的教官說:“那個女生演技還是不錯滴,周圍的群眾演員也很賣力。”大家忍著笑,盡力站直。
一天的訓練結束了,許哲心有餘悸地摸摸自己的頭,這樣都沒能燒起來,估計這輩子,無論遇著什麼,它都不會燒起來了。
軍訓最後一天,向來恨教官恨得,寧可不減肥也要食其肉飲其血的女生們,哭得稀裏嘩啦,肝腸寸斷,令人歎為觀止。
初秋,a大的梧桐樹已經黃了,時不時有枯黃的“一葉扁舟”乘風落下,駛入人間。
舍友們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許哲順著他們的目光看,路旁的木製長椅上,坐著一個和他們一樣穿著菜葉似的軍訓服的女孩。女孩很瘦,寬大的軍訓服使她看起來既挺拔又柔弱,因為悶熱與疲勞,她的兩腮紅紅,像兩隻赤翼的蝶,輕輕地停在上麵。
“是經管的沈雪!”舍友們小聲地談論著。
沈雪的女伴來了,兩人有說有笑離開了。
許哲低下頭,心潮翻湧。
舍友撞了撞許哲,“怎麼?喜歡上了?喜歡就去追嘛!”許哲說滾。舍友們又笑鬧起來。
許哲暗自心驚,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在a大遇見一個側臉與江南那麼相似的人。
我多想自己是個被製造出來的機器,沒有這些令人心煩的感情,一點都沒有,多好。
有個流傳已久的大學等式:大學生=吃飯+睡覺+談戀愛=豬+談戀愛,它的推導式“大學生-談戀愛=豬”不知鼓舞了多少血氣方剛,春心萌動的大學生,為了“追愛”拋卻理智與節操,為了愛與被愛,勇往直前,花樣作死。然而,無論過了多久,再想起來的時候,都是能傻傻地笑出聲的美麗的時光吧,許哲突然覺得,自己已滄桑至此。
正式開學沒幾天,三個舍友就各自找到了女朋友,有個找的還是部門裏的學姐,許哲自然而然成了舍友們笑話的對象。
“許哲,我就不問你初夜了,你是不是連初戀都還沒送出去呢?”
許哲丟了本大厚書過去。
江遙還是經常給他打電話,剛來a大的那段時間,很難熬,多虧了江遙,他才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仍然存在著一絲來自過去回憶裏的香氣,給人以安全感和前行的自信。
今天的江遙語氣帶著深深的哀傷,“許哲,我今天看見了一隻流浪狗,它很可憐,毛幾乎都掉光了,露出烏黑的皮膚,我很心疼,我覺得它也是疼的……我覺得它可憐,它覺得自己可憐嗎?是我的問題,還是,它就是像我想的這般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