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她的身影漸漸走遠了,四周淺起的蟲鳴聲早已混入蕭索的秋風中,而她的清淺消瘦的背影也慢慢失去輪廓,化作一粒模糊的淡青色,慢慢融入昏暗的餘暉之中。
她的離去,是那樣的決絕與漠然。雖看不到她的容顏,但能從那細挑的背影看出她內心的悲涼與失望。花莫明的,薑成心中一陣難受。他咬著薄唇,抬頭望著天空,心中並沒有即將能與親人相見的喜悅之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稠濃的難受。
這時,由薑成在軍隊中親自選拔出來的三名組長同時走到他的跟前,看著這個剛毅而不屈的少年,他們穩重成熟的容顏上,有著少有的恭敬。
不錯,初來之際,他們無一人肯受服與薑成,隻因他年紀尚輕,沒有任何權威與資曆能夠勝任隊長一職。可後來發現,他雖年輕,但卻有著驚人的毅力與魄力。
麵對眾人的排擠,他從不多言抱怨一句,哪怕是韓瑾親手提拔的隊長,他也沒有濫用職權總是默默承受。遇到困難,他總是第一個人挺身而上,用他堅韌不屈的一麵,帶領著大家一步一步的向前。
由於他悟性極高,一套拳法隻需幾遍,他就能輕而易舉上手。麵對愚鈍者,他用心竭力的指導著,從不因旁人的遲鈍和笨拙而看輕誰。
在這營場的幾個月,大家每日除了操練與強化自己,就沒有別的。日子雖苦,但也其樂融融。因為隊長的無私關懷,使得沒有親人在身邊的他們,幾乎把身邊所有將士當成了家人。這種快樂與溫馨,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他們也能明白,讓他們得到這一切的人是誰。
“隊長,你肯留下嗎?隻要你肯留下,我們三人就跟著你一起留下。”
三名高大健碩的男兒齊涮涮的看著薑成,其冷毅的表情,似乎已經決定好了一切。
薑成欣慰的一笑,繼而毋庸置疑的盯著在場眾人道:“韓女君對我恩重如山,我當然會不顧一切的留下。”
此話一出,使得營場內那些急於想離開的將士再次一片嘩然。
大家紛紛意論著去與留的問題,多數者讚成回家,隻有少數無家可歸者打算留下。
其中一人突然衝薑成喝道:“隊長,就憑我們這些男人去邊界平匪,無疑就是羊如虎口,難道你不怕死嗎?”
薑成聽罷,冷然的上前一步,麵對眾人疑惑不解之色,用一種激昂的語氣道:“死,誰不怕呢?但是,沒有試過,我們怎麼就知道會失敗呢?若是在這時候臨陣逃脫了,就如韓女君所言,我們曾經的辛苦與汗水不就付之東流了嗎?且不說這個,就說女君大人不追究我們,讓我們苟且偷生的活著,那麼你的良心過得去嗎?這一生你們都將背負著不忠不義之名。”
“不忠不義?何謂不忠不義?這並不是我們提出來的,明明就是女君大人自己說的。”
“對啊,我們又沒做什麼,怎麼就不忠不義了?”
“薑隊長我們知道你一心向著韓女君,但也不能視大家的性命不顧啊?”
薑成的話語剛落,幾乎使得營場內所有想歸家之人怨聲遍起。
他依舊如往的淡看著眾人,待他們稍有平靜之後,才一字一句道:“韓女君雖自願提出讓你們離開,是怕你們因懦弱心虛而枉送性命。一支軍隊,若沒有視死如歸的精神與鐵血般的豪情所在,那就如一盤散沙。這樣的將士不用麵對敵人就會不攻自破。而女君大人會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但你們,卻把她的一片苦心,當成理所應當。你們,羞愧嗎?”
刹那間,原本還準備回應幾句的男將們,頓時啞口無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愧然的埋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