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不黑,相反的,這片位於大燕北端的森林常年籠罩在皚皚白雪之中,所以,黑森林實際上是很白的,浮毛片片皆為血,腳下步步有屍骸,之所以謂之為黑,也是人們對這片外表美麗,卻讓人感到無比黑暗的森林最深切的恐懼。
隻是人們不知的是,再往北些,還有一處地方比這黑森林更加可怕,這裏是恐懼,那邊就是絕望。
絕望之地,在這裏找不到一絲綠色,或者是一絲生命,甚至連太陽都好像被這滿眼的白色遮去了身影。
就是這麼個地方,一位看似柔弱的女子,正抱著懷裏不足一歲的嬰兒艱難的向前前行著,女子,嬰兒,絕望之地,將這三樣事物放在一起是很不合理的事情,甚至有些荒謬,聽見懷中響起的細微哭聲,女子細微的皺了皺她那柳葉兒般的眉,這孩子又餓了,隻是女子雖已成年,但仍為處子,自然是沒有奶水的,所以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女子的手腕很美,就像她的眉,她的頭發,她偶爾從風衣那大大的帽簷下顯露出的五官,美的沒有缺陷,美的不該存於世間,隻能出現在人們的想象之中。
在那完美無瑕的手腕上,一道不長的血口破壞了整體的完美,卻破壞不了美感,仿佛是錯覺,在這生命禁區的寒冷中突然出現了一絲絲的溫暖,一閃而逝,女子手腕上已經凍起來的傷口又開始流淌出細細的血液,女子把手往嬰兒的嘴邊湊了湊,嬰兒立即停止了哭聲,抱住那隻雪白的皓腕開始貪婪的吮吸起來,女子看著嬰兒滿足的大眼睛,不經意間露出了好似能讓這漫天風雪都停息的絕美笑容,隻是看到嬰兒眼中一閃而逝的紅色時,笑容中又帶上了絲絲苦澀,而身後突然響起的沙沙聲,又讓她的眉皺成了一個愁。
讓這等美麗的女子愁眉,真是這世上一等該死啊,木英這樣想著,但想起宮中那位,卻隻能堅定而緩慢的從腰間抽出長刀。
:“就隻有你一人來嗎?”女子的聲音空靈而秀美,隻是不知是不是被這漫天的風雪吹的久了,聲音中帶著絲絲冷意。
:“隱龍衛八十一人,隻是走到這兒,就隻有末將一人了。”木英的聲音中帶著悲傷。
:“都是忠心耿耿的軍士,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女子輕聲歎息。
兩人不再說話,氣氛突然有些壓抑,天上的雪還在呼呼的下著,千百年來一如既往,仿佛不知疲倦,女子在地上畫了個圓,圓圈裏,冰冷的雪地奇跡般的變成了舒適的溫床,女子把嬰兒輕柔的放下,起身靜靜的看著木英。
木英歎了口氣:“一定要這樣嗎?你應該知道,陛下是真的很愛你。”
:“咻...”
沒有回答,女子一抬手,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射向木英,木英揮手一刀劈開,黑色的液體粘上銀亮的刀刃,瞬間冒出了一陣黑煙。
:“南宮月漓!”木英有些惱怒。
:“這是為了我自己準備的,本來想著陛下隻是看上我這皮囊罷了,如果這副皮囊不再美麗,也許就會失了興趣,但轉念一想,依著陛下的性子,若是不再想得到我,也就不希望再有我這個人了吧。”
木英聽見南宮月漓的話,有些不悅,但終究沒有說話,也就沒有否認。
有些擔憂的看了看雪地上的嬰兒,發現嬰兒的小臉兒還是紅撲撲的一片,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寒冷,南宮月漓些許的放下了心,手微微揚起,一把幾乎有她一人高的紅色巨劍出現在她的手上,嬌俏溫婉的人,霸氣猙獰的劍,氣質完全不同的人和劍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妖異的美。
:“霸鳳...”木英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長刀,他不會忘記,眼前這女子,不僅有最美麗的容貌,還有著天下最年輕宗師的頭銜,開啟了九顆星珠的,最強大的宗師!
仿佛是幻覺般,兩人好似一動沒動,天地間卻突然爆出了劇烈的刀劍之音,四周的風雪被撕扯的七零八落,淒淒慘慘的四處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