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被自家沒良心的老爹放出來的姐弟倆,由著密言宗裏頭落雙刑主帶頭將兩人麵上一人一把鍋底灰抹得黑漆麻烏,再被落雙伸手一提直直扔進裝滿被人販子拐來的車裏頭,姐弟倆絲毫沒有驚慌失措之感,相反地,兩人同時幾乎是動作一模一樣,轉頭就開始觀察起有利地形來。
姐弟倆是被落雙扔在京郊外的破廟裏頭,一身破爛髒汙,長孫瑾不愧是姐姐,被人販子裝進車裏頭之後便伸手將自家弟弟話在懷裏,而一臉輕鬆的長孫瑜卻是一點不見害怕,反而是笑得無比開懷。被姐姐護著的感覺就是好呢。
戌時,滿載著幾十童男童女的四五輛馬車緩緩走在京郊官道上。
車中,被下了蒙汗藥的孩子睡得正熟,唯有兩個將眼睛睜得老大。一個是長孫瑜,一個是長孫瑾,還有一個緊閉雙眼眼珠子骨碌碌轉的女娃,隻是這女娃娃躺得最裏頭,無人看到。
“姐,他們要把咱們往哪邊運?”
長孫瑾解開自己外衣披在長孫瑜身上,抓起他小爪子放在嘴邊嗬了兩口氣,悄聲道:“先看著。等會兒要是亂起來你就往外頭跑,不用管姐姐。”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可是咱們家唯一的男人,我不保護你保護誰?爹爹說了,要是你跟我沒有一起回去,他就扒了我的皮。”長孫瑾忙伸手捂他的嘴,生怕他聲音太大將外頭的人驚動給引過來。
“不怕不怕,還有密言宗裏頭暗衛在呢。娘親還說了姐姐就該讓著弟弟呢,反正爹爹給的任務要完成,咱們兩個也要跑出去。”
“嗯。”長孫瑜點點頭。
官道上,火把亮成一條長龍,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身著黑色鬥篷戴著高帽的人一手扯韁繩,一手將長刀橫在自己身前,臉上刀疤在火把照耀下猙獰非常,目光死死盯著麵前的人,似乎是要將麵前的人盯出個洞來。
“左使大人。”當先的男子伸手朝他抱拳。
男子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自懷中套出個卷筒來,狠狠砸在他腦袋上:“你們是怎麼辦事的?竟然這麼輕而易舉就叫官府察覺了動向!今日抓來的那些小娃子裏頭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孩子?”
那人愣了一愣,隨後緩緩道:“回左使大人的話,沒有。遵照右使大人的吩咐,小的們都是在小巷子裏頭抓的落單的孩子或者是些小乞丐,不會有人查到咱們頭上來的。”
“那這是怎麼回事?”左使狠狠一指那人懷中的卷筒。
男子一頭霧水,將卷筒打開,看了眼裏頭發的訃告,當即就冷汗連連。
那訃告上頭畫著一張女娃子的像,而那女娃子正好是今日他們在破廟外頭抓的一個小乞丐。
左使一馬鞭抽在男子身上,惡狠狠道:“廢物,廢物,都是些廢物!你們抓那些小娃子的時候怎麼不好生核實!那孩子乃是大玥國的公主,若是被查到咱們頭上該怎麼是好?”
男子沒有答話,支支吾吾道:“小的抓的明明是個男娃,怎麼可能是大玥國的公主?”
“是麼?”左使摸了摸下巴,半晌冷笑道:“既然抓的是男娃,那便帶回去給尊主定論罷。趕緊走,別誤了尊主的時辰!”
“是!”
馬車走出官道便朝著一處山道上走。
車裏頭,長孫瑾和長孫瑜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狠狠皺了皺眉頭,直到感受到馬車的顛簸,長孫瑜這才小聲道:“姐,是不是泠儀姐姐也被抓了?”
長孫瑾看了眼馬車中昏睡著的幼童,對長孫瑜道:“小魚兒,等會兒進去了一定要想辦法找到泠儀姐姐,知道嗎?”
長孫瑜點頭。
隻是此時長孫瑾自己也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童。
車中,泠儀公主楚睿陽骨碌碌轉著一雙眼珠子,在黑暗中將眼珠子睜得比明珠還要亮,她伸手將自己身上壓著的一個年齡稍大些的孩童掙脫開來,自己鑽了出來,聽著那兩個小乞丐的話笑了一笑。
哎,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人生何處不相逢。就是在這處都能遇到她那個小表妹和小表弟,真是活生生的緣分呐。
楚睿陽伸手揭開自己腦袋上的帽子,將一身乞丐服扒拉下來,又飛快將頭發紮成兩個羊角辮,此時看來也不過就是個九、十歲大小的幼女。正當她縮在車中角落裏脫衣裳脫得正歡時,一把匕首已經貼上了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