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見到林皓。或許是追逐的過程太過艱辛,於是真當見到他的時候我初始的激動全部消失了,內心變的異常平靜。
那個十點的深夜,我一個人站在中州大學南門前的街頭,茫然無措四下張望。終於,在街對麵一家飯館的櫥窗裏,我發現了他。他背對著我,可我還是一眼就將他認出來了。我吹著街頭微涼的風,一聲不吭看他在裏麵和朋友們說說笑笑,他們不斷地相互敬酒,不斷地討論誰在比賽中發揮超常。他笑那樣開心,讓我舍不得進去打破那個溫馨的畫麵。
終於是他對麵的同學發現了我。他似是經常和林皓一起打球的朋友,大開他的玩笑,嚷:“還是林皓的魅力大啊,追求者都跑到晟州來了。”說完,站起來示意林皓:你看街對麵,那是誰。
所有的目光都朝我這邊射過來,眾目睽睽之中,我看見林皓正緩慢地轉身。那一刻,我心裏有一陣小小的緊張,仿佛有五六隻兔子在蹦來跳去害我喘不過氣來。當林皓看見我的時候我發現他臉上是一陣不可置信的神情,可是眼睛裏麵充滿憂慮,轉而又化為憤怒。我不敢看他,迅疾垂下臉。當我再抬眼的時候,林皓已經向我走過來了。
他穿著白色的球衣,外麵披一件黑色外套。額前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腦門上,像是剛打完球。我理了理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等他過來,給我一句關心的問候。
我笑的那麼開心嗬,想著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終於找一個熟悉的人,找到一份濃濃的關懷,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可是他一句話,就打破我所有的幻想。
“你來這裏幹什麼,我不想看到你。”這是他對我說我第一句話。
在聽到他開口的那一刻,我所有辛酸和不安的眼淚統統都掉下來了。我原本以為,我會不顧一切地撲到他懷裏,然後靠在他的肩上大哭一場。可是我想不到,見麵第一句話,他就下了逐客令。他冷漠的樣子冰封了所有時空,讓我僵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腦子裏全部是他剛才漠然的聲音和倨傲的樣子。
他的口氣冷冷的,雙手插在腰間,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說,你來這裏幹什麼,然後別過臉去,他說我不想看到你。在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是多麼的傻,我飽受饑渴,忍氣吞聲,經過一路的波折,然後又花一個小時走到這裏,為的就是這樣一個絕情的男人嗎?
那一刻,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怨憤,大喊出來:“是,我大老遠跑過來,冒著被退學的危險,磨破了鞋一身髒兮兮跑來,就是為了聽你說這樣一句話!”
他似乎怔住了,看我一臉疲憊渾身肮髒的模樣,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說:“你跟我來。”
我被他狠狠地抓著,沿著街道轉進一條幽暗的小胡同。他抓著我手的時候那樣用力,讓我想起姐姐的葬禮上爸爸抓著我手那時候,往事開始如同黑暗撕撤著我心裏每一個角落。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在轉入一條死胡同之後,我用力甩開林皓的手。
“劉星羽,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我已經說過很多遍我不可能接受你……”
“我聽的懂。”我打斷他。
“那你還跑來這裏做什麼?”
“我也說過,我不會放棄你。”
“嗬嗬。”他有些冰冷地笑了:“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生,說的好聽點,是固執,說難聽點……”他搖搖頭,沒有把那幾個字說出來。
“厚臉皮是嗎?”我接過話:“厚臉皮有什麼不可以,我努力追求我愛的人,有錯嗎?”
“你沒有錯,我隻是要告訴你,我永遠都不可能接受你,我和珊珊相戀三年,我是不會拋棄她的。”他講的無比認真。
我突然笑了,笑他的信誓旦旦,笑他的自作清高,笑他眼裏所謂的愛情。
“你敢說,在你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拋棄過別人嗎?”
他被我問住,一下子無話了。眼裏忽然冒出無窮盡的憂傷。
“你拋棄過別人,也必然會因為我,拋棄她。”我說的那樣自信。林皓的眼睛忽然變成了一個無底的深淵,顯得那樣空曠而荒涼。他張張嘴,再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