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做檢查那幾天,林皓請了假過來陪我。我的臉、脖子以及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燙傷,不過多久便開始發紅起皰。為防留下疤痕,我隻能好好地待在醫院接受治療。林皓怕我無聊,三五不時地跑過來陪我;他怕我餓,於是常常帶著我愛吃的皮蛋粥;怕我疼,便帶了雞蛋清、熟蜂蜜或香油,混合調勻細心地塗敷在我的傷口處。
我看的出他很擔心我。可是這份擔心並沒有將我們的距離再次拉近。我們之間的交流還是限製在簡單的問好以及目光的對視之上。彼此都明白的,我們的致命點便是顧謙的影子。而他這種沉默的樣子,那細心的關懷,隻會讓我陷在那個逝去的影子裏愈加難以釋懷。
有一次林皓過來看我,一如往常幫我在傷口處抹熟蜂蜜。我第一次打破沉默問他,我說皓子,你為什麼要這個樣子,你一直都是陽光的,為什麼現在,如此鬱鬱寡歡?
林皓將盛蜂蜜的盒子蓋好,重重地坐在我對麵的床上。沉默了一會兒,說:“小羽,我跟你一樣,我對顧謙的感情,不比你對他的少。”說到感情這個字眼的時候,他避開了我的目光。
“可是我跟你不一樣!”我慎重地說道:“他的死,跟你無關,卻是我造成的。”
“不!小羽,你不能這樣想,我最怕你這樣想,你要知道,這是生活給的傷口是誰都無法避免的,顧謙他也沒有怪過你,即便是他死的時候,他也從未怪過你。”
“你怎麼知道?”
他垂下臉:“自然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聽到他說起顧謙的死,我忽然就激動起來,站起來抓住他的肩膀瘋了一樣問他:“他死之前你見過他?他還說了什麼?他有沒有提到我?”似乎是悲傷之中懷有一點點的期待,可是又異常明白這份期待永遠不會有什麼結果。
林皓歎了一口氣,終於鬆口:“其實,將顧謙送到醫院的人是我,在去往醫院的途中他跟我說了很多事情,這件事我一直沒有說出來,因為我怕你知道了會內疚,可……”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顧謙傷痕累累逃出來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想的還是你,他要你好好的,他說既然想要的都已得到,就不要再去傷害別人,和愛的人,好好生活。”
我合上眼,淒痛地笑了。
他留給我最後的話竟是:和愛的人,好好生活。如同一個完美的結局。
可是,真就是這樣嗎?這就是我精心布置的一切嗎?我真的幸福了嗎?
不,我的目的,還遠遠沒有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