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愛(054)(1 / 1)

林皓出院,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他的腿其實並沒有完全好,但因為學校要期末考試,他不想放棄,堅持要出院。我拗不過他,隻能遂了他的意思。但為了更好的照顧他,我提議住到他的宿舍,然後不顧他的意見收拾了幾件衣物搬過去。林皓將他的房間騰出來給我睡,自己在雜物間布置了一張床。至此,我們也算是有了一段同居生活。

同居期間,說是我照顧他,其實也不盡然。他是個用心的人,每天都看書到很晚,我睡前叮囑他早點休息,然後夜間醒來,他仍坐在燈下;第二天我才起床,他已做好美味的早餐在餐桌邊等著我。我唯一能夠幫忙的,就是在他上下樓的時候扶著他,幫他提一下包,在學校給他打好飯送過去。這讓我覺得自己搬到他的宿舍顯的有些多餘。

期末考試結束之後,林皓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他為了證明自己恢複的很好,經常抱著我上下樓。我怕他摔著,常常跟他發脾氣。他卻如司空見慣般,也不再怕我,總是嘲笑我的憂慮,見我不說話便開始扮鬼臉逗我。他總是那麼開心,似乎覺得,這就是我們的未來了吧。可是殊不知,他的腿好了,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他了。他給的情,我已經用心地還了,盡管我知道我永遠也還不完,但我們之間,隻能到此。

我無法站在我家人的寒骨之上,眺望自己的未來。

有一個圓月之夜,我為了私心想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問了林皓一個同樣的問題。我剝開了問題的枝葉外衣,直接問他:

“認識一個叫柳心夢的女孩子嗎?”

“不認識。”

“聽過嗎?”

“沒有印象。”

我閉上眼睛,再沒有什麼能夠改變我內心的決定了。我原本想,他哪怕是有一點點的猶豫我也可以選擇原諒,可是他回答的那樣幹脆且決絕,我的心沉沉地落下去。

好的,是你對我如此殘忍,是你抹殺我的過去並且否認的一幹二淨,我對不起你,你也不該怪我的。

窗外,月光清冷地灑下來。

除夕那晚,林皓背我去獅子山看星星。是個月高風低的晚上,星光無比耀眼。我騎在他的肩膀,風很大很冷,呼呼地在耳邊吹著。我用兩手抱住林皓的耳朵,輕輕搓著他凍紅的耳垂。到了山脊,風聲更猛了,凜烈的風灌滿我和林皓的衣袍。林皓將我放下來,讓我爬到他的背上,我將臉埋入他的肩膀,悄悄落下了淚。

新年的鍾聲響起的時候,我和林皓手拉手站在獅子山巔。夜空晦暝,星星不知何時遮起了臉,隱於天際枉若不見。遠處的城市燈火通明,笙蕭起伏;城市的上空,煙花璀璨。在我們依偎在一起看煙火的時候,我突然對林皓說:“皓子,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很安靜的口氣。我覺著林皓渾身一陣抖。

他麵無表情,將肩上的圍巾摘下來圍到我脖子上,然後問我:“為什麼?”

我不說話,囁嚅著嘴,後來才說:“我愛的不是你。”

林皓緊緊抱住我,很久都沒有放開,他用幹澀的口氣問我:“真的麼?”

我用力掙開他的懷抱,哭嚷出來:“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從一開始,我愛的就是顧謙。”我的眼睛幹巴巴望著他。

在他走過來,倔強地擁抱我的時候,我聽見他用很好聽的聲音回答,他說好的,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果,我祝你幸福。

心裏麵的疼痛開始翻天覆地,我想不到,他是這樣愛著我的。我原以為他看的見我的掙紮,我原以為他能體會我的痛楚,我原以為他能發現我心裏麵那腐蝕的愛,我原以為他會抱著我哭著說不要分開,可是他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愛過。

是我太傻,要求他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