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在幾天前聽說過族裏的流言,說是素女帶回了一名和族長長相一般無二的少女,事不關己,她表示了一下好奇也就過了。沒想到如今,這個流言中的主人公,竟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麵前,以後要與她朝夕相處了。
不能不說珊開始一段時間很矛盾,這女孩是素女巫師關照過的人,偏偏她又是個直性子,有些話是輕不得重不得。這女孩明顯是沒有做過農活的人,皮膚白皙,手掌光滑細膩。但是所有人都在幹活的時候,你也不能讓她一個人杵在那裏啊,這又違背了巫師要她來鍛煉的意思了。
還好黛夠爭氣,不用珊多說,她第一天站在旁邊默默觀察她們,珊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除了充當忠實的粉絲,不懂的地方還會問上一兩句。珊喜歡伶俐的女孩,黛足夠讓她省心。
第二天黛就挽起袖子動手了,她們這一片管理的是棉花。棉花是埃瑪族最重要的經濟支柱,瑪埃族地處山嶺,土地幹燥,太陽日照充足,棉花一年四季都有收獲。
黛來的時候棉花已經到了成熟期,棉鈴開始吐絮了。黛學著女工們一手端畚箕,一手騰出來采摘棉桃,忙得不可開交。
如此過了兩三天,她嫻熟地象名真正的工人,珊這才完全放下了心。
棉桃摘下來後,還要送到機器裏打去棉籽,再送入棉坊彈棉花,出來後才是真正的棉絮。棉絮可以做棉被,還可以壓成棉條紡成棉線,再織成布。
而布,就是埃瑪族對外經濟交流的重要籌碼了。
珊這一組人隻管摘棉桃跟去棉籽,往往采摘好之後,一天時間就過去了。
黛跟她們每天一起幹活,一起腳心抵腳心地睡覺,一起洗澡一起吃飯,混得熟了,就經常開玩笑了。
“你跟族長長得這麼象,是不是族長什麼兄弟姐妹啊?”
“說什麼呢!族長我看著長大的,哪來的兄弟姐妹!”珊會適時插上一句,一邊剝桔子皮,一邊把皮丟向問話的女工。
“也是,族長的確是獨苗,小時候挺開朗活潑的,長大就不愛說話了呢!”
“誰經曆了那樣的事,誰都會變的!”
“什麼事?”黛本來安靜地聽著,忽然起了八卦心理。
“咳,不就是,他父親失蹤,母親自殺……”
珊突然大聲咳嗽了一聲,眾女工立時閉嘴,一片寂靜。
黛抬頭,看到珊身後高大的身影,安抿著唇站在那裏。
“黛,過來一下。”安喚她。
槐樹的陰影下,涼風習習。安把一個包裹遞給她:“素女巫師給你的。”
黛用手摸了摸,柔軟的感覺,估計是衣服之類的吧!也是,好幾天沒有換洗了,身上都發臭了。
安看著她,低聲囑咐:“不要到處打聽族長的事。”
黛沒有回話,沒有必要對一個陌生人解釋。
安還在看她,第一眼見到黛,他也被驚到,象極了族長的臉,深入觀察,卻發現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她很安靜,安靜得讓你察覺不到她的存在。她的皮膚細膩,鼻子小小巧巧,鼻尖上掛著幹活滲出的細密汗珠,嘴唇的紅色瑩潤欲滴。兩排烏黑長卷的睫毛,低調地垂掛,偶爾被風吹拂,顫顫地抖動,就象在撩撥著人的心。
為什麼水晶那樣的臉,讓人望而生畏,而黛的臉,卻是讓人看了心疼。
安不懂,語氣卻和緩許多:“我走了,有事的話,就找我。”
黛還是不語,安輕歎了口氣,走了。
部落民族沒有浴室,除了上位者另設私池,所有人都在族內圈定的溪流解決洗澡問題。女工們放了工,趁天還沒暗,就象一群呱臊的鴨子整群趕往河裏。一時間河流堵塞,到處都是女人嘰嘰喳喳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