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講講我家裏的事吧!”
在床上翻了無數張烙餅之後,黛終於忍不住,轉身麵對著床裏邊的少年,開口說道。她現在非常後悔下午不該貪睡,一睡睡到晚上,結果計劃好的床沒有買,迫不得已兩人要用一張床。
水晶以手作枕,同樣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無法入眠。聽她提議,隻是嗯了聲。
黛開始絮絮叨叨,父母雙全,家境殷實,家有二女一男,大姐生性冷漠,小弟過於活潑,她則又懶又迷糊,總是被家裏人念叨。
“迷糊?”水晶有些不信,“我看你挺聰明的。”
“真的嗎?”她兩眼放亮,“水晶你真是有眼光。”
水晶扯扯嘴角。
她從幼兒園追著男生打開始講,一直講到大學跟風談戀愛,講到畢業後不顧家裏人反對,懷著對大城市的憧憬,離開熟悉的小鎮來到花集市獨自闖蕩。
“父母不會強迫你做他們認為對的事嗎?”
“不會。”她搖頭,“因為我長大了。”
“哦。”水晶神色複雜,“我父親,就不會這樣想。”
黛看住他,早就聽說水晶身世坎坷,這麼無聊的夜晚,正適合抒發情緒。
果然,水晶順著話頭慢慢說道:“聽說過我父母的事吧!”
“嗯。”她輕輕應了聲,“聽說你父親失蹤了,而母親,遭遇了不測。”
水晶嘴角牽起,露出個嘲諷的笑:“想聽真相嗎?”
黛心裏咯登一下,事關對方家庭隱私,縱有八卦的興趣,也不好表現得太露骨。
“我小時候,跟素女是師姐弟的關係,我們的教導老師叫琉木,以前也是巫師界有名的高手。他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了,以身體打開時空連接,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黛嗯了聲,這點眼見為實。
“我父親,是埃瑪族族長手下一員得力幹將,以勇猛著稱,母親,則在家務農,照顧地裏的活。我是獨子,因為巫力超群,從小就被父親送去跟琉木學習,過了一段風平浪靜的生活。一切,都在十二歲的那個夏天改變了。父親找到我,要求中止巫術訓練,他親自對我進行魔鬼式的訓練。他把我丟在野獸出沒的樹林,要我獨自一人麵對一群野狼;他把我從高高的懸崖推下去,說獅王都是這樣訓練幼崽,活著上來的才有資格做下一任獅王;他還把我捆綁起來吊在一池塘的鱷魚群上麵,說是能成功掙脫就算過關……”
黛瞠目結舌:“這是什麼父親啊!”
“當時,我也恨他,甚至懷疑自己不是他親生的。”水晶淡淡一笑,仿佛並不把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放在心上,“訓練,本來就是艱苦的,我隻是不知道,他當時拚命磨煉我的原因。後來,母親自殺後,才算明白了……”
黛很想問,一個女人要遭遇怎樣的絕境才會忍心拋夫棄子。水晶似乎很清楚她的想法,仍舊用平淡的口氣說道:“母親她,長得有幾分姿色,當時的族長看上她了。”
“是寧死不從,以死表示貞潔嗎?”一般的複仇故事,幾乎都有這種橋段。
水晶冷笑一聲:“若是這樣,倒簡單了。”
黛睜大眼睛看他,到水晶這裏,複仇故事被顛覆了?
“母親是個聰明的女人,受了侮辱不會抹脖子了事,她有著她的慎密心思和策劃。”
“心思?策劃?”一般女人遇到這種事不是呼天搶地,就是忍氣吞聲,水晶的母親,真不是尋常人。
“當時的埃瑪族族長昏庸無道,族裏稍有姿色的女子都逃不過他的魔掌,早就激起眾怒。父親說族長已是強弩之末,看似強壯,內裏早已被酒色掏空。盡管母親受辱,父親還是忍下這口氣,因為埃瑪族內憂外患。”
“丘陵地帶,瑪雅部落本就強大,新崛起的瑪雅族長雖然幼小,卻以冷靜能幹著稱,另外一些強盛的部落同樣不能小瞧。而埃瑪族內,族長九個兒子表裏不一,矛盾重重,族長若死,必定互相廝殺,會給外族以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