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車裏放著熱氣,讓原本有些冷的裴曉曉得到了一絲安慰,她沒有去看駕駛座上的劉珂,隻是麵無表情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裴曉曉沒想到,自己以為沒過多久時間,而時間卻早已走了很遠。
還記得第一次見劉柯的時候,他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現在回頭一看,早已長成了現在個高成熟的樣子了。
裴曉曉木訥的抬了抬頭,就看到了方向盤前擱著的一盒煙,“那煙...你不抽?”
劉珂一愣,順著裴曉曉的視線看了看眼前的煙盒,“恩,不會在你麵前抽的。”
裴曉曉虛脫的笑了笑,“那給我一根吧。”
裴曉曉的這麼一句話,著實讓劉珂一愣,傻傻的看著裴曉曉。
裴曉曉輕笑一聲,“你看著我幹嘛,我也第一次抽。你們男人不都這樣麼,傷心了寂寞了,來一根。”
被傷過的心還可以愛誰,啊呸!
“煙可以隨便抽,話不能隨便講。”
“嗬,你來這兒幹嘛?”
劉珂頓了一下,輕微的歎了口氣,“老爺他...”
“不可能。”
劉珂還沒有說什麼,裴曉曉就搶先一步否定了起來,也許她早就料到劉珂下一句話要說什麼了。
“我...”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蘇墨之都病的這麼嚴重,他一個做父親的還要讓他來這邊工作。”
裴曉曉的這些話顯然讓劉珂一愣,“不是...曉曉你剛剛說什麼?少爺他...蘇墨之他怎麼了?”
裴曉曉輕歎了一口氣,微微的扭了頭看著劉珂,“他得的是晚期胃癌。”
裴曉曉的一番話猶如晴天霹靂,著實讓劉珂吃了一驚,而他隻能做的,隻是皺著眉頭,瞪大了眼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蘇墨之給老爺留了書信,老爺以為他是不想在接受龐大的公司才到法國的,結果...”
“可是沒想到蘇墨之會出這樣的事情,對吧?行了,我去買點東西,你也...走吧。”
劉珂忙的抓住了裴曉曉的手腕,一臉的挽留,“這麼久了...你見到我,難道沒有一點點的高興麼?”
裴曉曉麵無表情的回頭,這才好好地看著劉珂的臉,褪去了稚氣,原細柔纖纖的眉也變得如此好看,濃黑的,就像是用毛筆畫上去的一樣,緊抿的薄唇,嘴角邊還有些細微的胡須,而那一對好看的雙眼,更是透漏著哀求。
“劉珂,在能見到你我是挺驚訝的,但是你來這裏的目的如果僅此這樣的話,那我門沒什麼要談的了,你走吧,路上小心。”
說罷裴曉曉就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隻留劉珂一個人還僵持著剛才的姿勢,想著裴曉曉說的那些話,蘇墨之...胃癌晚期?
這怎麼跟老爺交代?
過了沒多久,劉珂的手機響了,發過來的短信是裴曉曉的,簡單明了的幾句,“蘇墨之病重的事情,先不要告訴他爸爸。”
僅此而已。
當裴曉曉大包小包的買回東西來的時候,已是夕陽斜掛了,街上匆匆忙忙的人從她身邊走過,誰也料不到自己接下來會是什麼樣,誰也揣測不到未來是什麼樣,隻是這樣盲目的往前走了,沒有回路,沒有盡頭。
裴曉曉拿著兩大包東西,緩慢的走在街道上,管家在一邊的馬路上緩慢的看著車,眉頭卻緊緊地蹙了起來。
不是他不想叫裴曉曉上車,而是不管他怎麼叫,裴曉曉的倔脾氣就是不能順從。
管家再次把頭伸出車窗,向著一旁的裴曉曉說道:“裴小姐,您還是跟我上車吧,不行的話你把東西放在車上也總比這樣累著好啊,少爺要是看到了又要傷心了。”
裴曉曉向前走的步子突得一愣,蘇墨之...會傷心?
她不是夠讓他傷心了嗎?她現在隻不過是想為他做點什麼,都是她...都是她害蘇墨之住院了,都是她害的...
裴曉曉越想心裏越難過,對於管家的詢問她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我沒事...不累的。”
而管家能做的隻是把頭縮回來繼續開著車,一個病兩邊疼啊,蘇墨之現在仍然在病床上躺著,裴曉曉更是日漸憔悴,現在這樣更是與折磨自己有什麼不同?
“哎。”
裴曉曉精疲力盡的拿著東西緩慢的上著階梯,一步又一步,步伐有些不穩,握著塑料袋的手也些許有點抖。
然而她並沒有放下東西休息,隻是踩著一個階梯有一個階梯,眼眶裏的眼淚更是以緩慢的速度漸漸湧了上來,當她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蘇墨之穿著病號服,光著腳正扶著牆一步一步的緩慢前進著,手上吊針的痕跡還尚未褪去,隱隱約約有些紅紫,還略帶一絲微腫,雖然步伐是那麼的緩慢,但從他的麵容上看出來是帶著急迫的心情。
裴曉曉慢慢地走到蘇墨之麵前,略帶著一絲哭腔說道:“你...出來幹什麼?”
蘇墨之頭頂上傳來的聲音讓他警惕的抬起了頭,看到了是裴曉曉那一副紅撲撲的小臉,他咧了咧發幹的嘴唇,笑的時候還裂了些許,鮮紅的血珠漸漸冒了出了,“你來了,我隻是想...咳,咳咳,想快點出去,接你回來。”
裴曉曉再也忍不住了,眼眶裏的眼淚就這樣順著眼角流了下來,雙手突然無力了起來,提著的東西就這樣“咚”的一聲掉在了地麵上,袋子裏的東西就這樣三三兩兩的滾在了裏麵上。
而裴曉曉的雙腿也漸漸地顫抖了起來,終是再也勉強不了自己,軟軟的跪在了地上。
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捂著半邊臉,但淚水卻依舊滴在光滑的地板上,也浸潤了捂著臉的那隻手。
蘇墨之先是一愣,然後迅速的走到了裴曉曉麵前,蹲了下來,摸著她的頭,溫柔的說著,“怎麼哭了?話說你買的東西真可憐啊,一次又一次的跟地麵來個深度接吻的。乖,不哭了。”
裴曉曉隻是不說話的搖著頭,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去喘,“沒事...隻是剛剛說話的時候咬到了舌頭,疼哭了。”
“......”
蘇墨之先是愣了幾秒,但還是笑了笑,“這種情況你還能開玩笑,快起來吧,地上涼,唔,我看看你都給我買了什麼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