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後退了一步,但看得出來,這並不是處於他的本心,隻是因為對山繆的忌憚。
這種情況下的服軟令他的心情再次越發地糟糕了,狂躁異常。
召喚樂師的心情,原本就類似於野獸,激起容易被激怒。除了天生情感缺失的家夥,很少有人能夠壓製這一份獸性,控製躁動。
越強,就越難。
“那個該死的雜碎……”
他低聲嘟噥著,憤憤不平地抓起一枚檸檬擠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旁邊端酒的樂師依舊幫他倒滿,沒有說話,還順便又遞了一個新的檸檬給他。巴洛憤憤不平地狂飲烈酒,一杯又是一杯。
漫長的等待中,山繆對著酒杯發呆,米勒抬頭看著天花板的塵埃。
直到好幾杯喝完之後,巴洛的忍耐終於到達了極限,憤怒地拍在桌子上,驚得整個大廳都一片寂靜。
“那個家夥,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來?難道還要讓我們等上半夜麼?”
寂靜中,他惱怒地將手中的檸檬擠成一團,丟在地上,伸手去抓桌上的琴酒。
可是卻抓了個空。
那一瓶琴酒,被別人拿走了。
殘餘的酒液在瓶中搖晃,倒映燈火,折射出琥珀色的水光。
“別生氣,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
那個坐在他身旁的樂師為他遞上了一杯水:“來,喝點熱水吧,你餓不餓了,我下麵給你吃。”
巴洛愣住了,扭頭,看向身旁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也在看著他,帶著微笑,彬彬有禮。
從一開始他就坐在那裏,沉默地為巴洛倒酒,為他遞上檸檬,微笑著傾聽,不發一語。
幹癟的檸檬在他麵前堆成了一座小山,就像是倒黴的一家人,整整齊齊。
直到這個時候,巴洛才感覺到嘴裏一陣難忍的酸澀和刺痛,還有腸胃中的劇烈翻湧。就像是生吃了幾十個檸檬一樣的痛苦。
可是,更重要的是:這個家夥坐在自己身邊這麼長時間,為什麼自己沒有在意?
卡啪!
他的手指銳化,深深地在桌麵上扯出五道裂痕,豎瞳死死地盯著葉青玄,飽含怒意:“你是誰?”
“我?”
那個年輕人露出無奈地笑容,摘下自己的帽子,於是,銀白的長發便顯露出如同金屬一樣的光。
“——你說的那個最肉腳的累贅啊。”
麵對著他的微笑,巴洛的表情抽搐著,喉嚨裏發出一陣含糊地吼聲。
就如同暴怒的獅子在克製著自己。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在說話時,米勒欲言又止地複雜神情,還有山繆老神在上發呆的樣子——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坐在這裏,靜靜地看著自己焦躁的樣子,忍著嘲笑看熱鬧。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咬著牙,牙齒摩擦的聲音尖銳:
“葉青玄,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不想觸你的黴頭而已。”
葉青玄將麵前幹癟地檸檬一個個地堆成塔狀,最後小心翼翼地插了把小傘上去,於是,大功告成。
麵對巴洛狂怒的眼神,那個少年的眼眸低垂,隻是凝視著那把小傘,聲音輕柔:“巴洛先生,或許在你看來,最至關重要的是力量,所以,沒有力量的人就可以不放在眼中。
但是,你需要清楚的一點:你自己那些引以為傲的力量……在我麵前,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