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抱著紮槍蹲在隱蔽的窯洞裏,通過觀察孔,盡責的仔細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窯洞不大,僅僅能夠供一個小隊十個人藏身,這還是當初接受陳家堡後擴建的結果,但即便是如此,也依舊顯得擁擠不堪。
一陣陣寒風不斷的在那個觀察孔裏鑽進來,一陣陣的抵消著這窯洞裏不多的炭火,按照規矩,為了隱蔽行藏,窯洞裏是不能生火的,但好在上麵體恤大家艱苦,特意給窯洞裏撥付下一個蜂窩煤爐子,一天還有十斤上好的蜂窩煤,讓這麵對北門的窯洞才有了些許溫暖。
蜂窩煤這東西好倒是好,就是少,但焦炭是有,但大家也不真的去點,因為,那東西一經點燃,雖然暖和,但是,卻又股子臭雞蛋一般的味道,尤其,上麵傳來闖王的一再叮囑,那就是什麼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大家不知道,但這東西一旦達到一定的味道的時候,的確如闖王說的一樣,大家會變得昏昏沉沉的,但隻要及時的打開門窗透會風就好了。
但是,為了隱蔽,大家也不敢老是打開門窗,於是就隻要忍者少燒寫焦炭。
好在,這小小的窯洞擠著十個人,也已經悶熱起來,大家也就不再寒冷,升起焦炭,也不過是在烤幹糧的時候用。
這個小隊都是大慶從綏德來的兄弟,其實,確切的說是,陳家堡整個守備軍,都是綏德的兄弟組成,包括自己現在的頭領,現在叫守備軍隊長,廣武,都是自己綏德的老鄉,細細算起來,自己和廣武隊長還是村前村後的親戚。
當初在綏德的時候,雖然沒有其他縣份上的租稅壓迫,但依舊日子讓人過的艱難無比,一家拚死拚活的下來,也沒有多少富裕,整日裏勞作,就是一口鹽巴都不能吃上,自己這樣的漢子,感覺渾身上下都已經起了一片白毛,上次為了抵抗杆子擄掠本縣,也看著周暨老爺出的錢糧很多,於是就加入了簽訂,掙一碗飯吃,結果卻是一場慘敗,被闖軍俘虜了,結果發現,被俘虜竟然比沒當俘虜還要享福,不但一日三餐管飽,更沒有一下打罵,大家兄弟一樣的互相看護,照顧,尤其是在延川一戰活下來之後,到了這個陳家堡,闖王將沒收了陳家老財的上好田地按照人頭分給大家,自己這樣的光棍漢子也分到了四畝上田,還外加上兩畝好田作為軍餉補償。
而且還給那些依附的百姓一人四畝的土地,而且這些土地還每年隻繳納一百斤的麥子,其實交這些麥子對於勤懇的百姓來說,在闖王風車的澆灌下,根本就不是問題,規定了這點租稅不再附加,比上麵說句沒有租稅更讓人安心。
最樸實的百姓最相信的是,你可以有限製的收取,而不是天上掉餡餅般的白拿,真的白拿了,大家反倒不安心了。
頭階段,大慶的同鄉紛紛在規定的假期裏,悄悄潛伏回綏德老家,接來了父母妻兒,有的幹脆連親戚朋友一起叫來,這些人到來,不但得到了根據地闖王的熱烈歡迎,而且一樣得到了屬於自己的一份土地,享受了規定的租稅,這讓大慶也一樣躍躍欲試,畢竟在綏德老家,還有老爹老娘,還有一個弟弟,如果都接來,那就是十八畝上好的良田分配,自己名下的六畝也不至於沒時間照看,如果現在種下闖王分發下的土豆種子,在五月就可以收獲闖王說的每畝三四千斤的土豆,算算,十六畝,那就是四萬多斤的吃喝啊,那是什麼概念?大慶幾次在夜裏,將腳趾頭都動員起來,也沒算清楚,反正就是一家四口怎麼的都餓不死了。
不餓死,這就是現在所有人最大的夢想。
但是,大慶上廣武隊長那裏請假的時候,卻被廣武隊長陪著笑臉打發了回來,原因是,急著請假接家裏人的太多,而作為根據地的第一道屏障卻不能沒人把守,隻能大家輪流著放假休息,結果這事情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下來了。
等好不容易輪到大慶的時候,張元開始發動了對根據地的圍剿,那還說什麼,留下來,與根據地共存亡,打勝了反圍剿之戰才是正經。
挪動了下身體,看著小聲但熱烈談論著對麵趴在冰天雪地裏的周暨,原先的大老爺,大家一陣陣竊笑,還趴著,還以為自己等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就在監軍士兄弟們的眼皮子底下了,要不是闖王和耿奎步軍統領嚴令不要出擊,給敵人以可乘之機,大家早就找上原先的縣尊老爺拚命了。
其實,在這些人的心裏,這位縣尊老爺已經是難得的好老爺了,但是,和現在的闖王相比,那就是天上地下,好老爺怎麼啦?好老爺不過是比其他狗官少壓榨了自己一些,他能給自己地種嗎?能讓自己繳納這麼少的租稅嗎?能見到自己這些人不要求下跪而親熱的稱一聲兄弟嗎?不能,絕對不能。
想到這裏的時候,大慶又感覺自己有尿了。這真是冷尿熱屁,也是自己早上貪嘴喝多了肉湯,這也不怪自己,誰讓那肉湯是小丫給端上的呢?不喝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