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一彎新月就掛在西麵黑幢幢的山尖尖上,模糊的將一絲安怡,灑在整個根據地的天地裏,除了各地巡哨警戒的戰士,一切都安穩沉寂的睡去。
葫蘆峪半山上呂世的窯洞,白天山腰底下的那個集市,已經人去場空,店鋪商家也都打烊,寂靜而安詳,但在呂世這個窯洞裏,卻依舊燈火輝煌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如集市一樣喧鬧,一場決定根據地幾十萬百姓前途的會議在各抒己見中進行著。
根據地政府軍政能脫開身的首要全部到會,大會在下午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直到現在依舊爭吵不斷,大會討論的內容隻有一個,就是現在抓在呂世手中的一封信,也可以說是一封最後通牒的勸降書。
信是所謂大闖王高迎祥寫給小闖王呂世的,派了一個高高在上如傳聖旨般的高迎祥親信帶來的。
高迎祥在南下攻陷延長之後,信心再次爆棚,已經不再考慮與呂世合作的問題,而是很大方的親自寫了一封信給呂世,打發他最親信的一個幕僚,星夜趕奔葫蘆峪,麵見呂世,作為自己先禮後兵的大度。
當時那個幕僚先趕到廣武守備的要塞,趾高氣揚的說要麵見呂世,連個闖王稱呼都沒有,這就已經讓廣武不爽,但耐著都是同氣連枝,也不知道闖王的意思,也就忍者,但廣武心細,同時派出五個兄弟陪同著趕奔葫蘆峪老營,說是陪同領路,其實就是押送看管,不讓這個所謂的使者在根據地四處亂串,以免泄露根據地情報。
但即便是這樣,那使者一路所見已經驚駭萬分,感覺這裏真的是世外桃源,人口稠密富庶無比,就有了回去要求高迎祥趕緊拿下此地,大家享享清福的夢想。
等到了葫蘆峪,見到呂世的時候,也不施禮,而是以一種高高在上
的姿態,將信交給呂世,並且還趾高氣揚的說了一句:“大闖王即將整編你部,我想呂世大頭領現在就去了闖王號,隨我拜見大闖王去吧。”
此言一出,當時就讓縮在呂世身後的趙興瞳孔一縮,心中動了殺機。
呂世在曆史書上,也了解一點這些名人的脾氣行徑,眼高於頂,自以為是,將一群流民當做自己最大的實力,就不把小股杆子看在眼裏,根本就成就不了大事。
拿著高迎祥的通牒,也沒有那信使想象中的誠惶誠恐,就當著那信使的麵,單手接了過來,微笑著,漫不經心的撕開高迎祥的信件看。
這個舉動讓那下書人及其憤怒,當時變了臉色,直接出言嗬斥:“看到大闖王手諭為何不跪下迎接?難道你連應有的規矩都不懂嗎?”
呂世瞟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但是,隨著他一起來的廣武手下五個兄弟當時大怒,他們早就看不慣這醃臢東西,一路上指手畫腳的做派,這時更囂張如此,竟然對我們的闖王也毫無半分恭敬,這還怎麼能忍耐?我們闖王是你這個醃臢東西嗬斥的嗎?二話不說,直接衝上來就要拿人。
呂世見了微微一笑,搖手道:“兄弟們莫急,畢竟是同道客人,算了。”那五個兄弟當時氣的滿臉血紅,就要與呂世爭辯,還是趙興在呂世身後哼了一聲,那五個兄弟才梗著脖子退下,但依舊拿著充血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使者,如果眼神能殺人,這個使者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呂世不去看那個趾高氣揚的家夥,就那麼拿著信,漫不經心的看了起來。
信中,高迎祥以盟主身份,首先對呂世的一些作為表示了讚賞,同時也煞有其事的,高調樂觀的分析了一下當前天下大勢,最後提出,要求呂世去除闖王稱號,而接受他的恩賜,改為闖將,加入大闖王麾下,為這天下蒼生做番作為,言語之間,充滿了威逼利誘。
其實,早在高迎祥蠢蠢欲動的時候,呂世就已經吩咐趙興派出暗樁,嚴密的監視高迎祥的動靜,在高迎祥與官軍一丈原大戰的時候,還想出兵牽製一下官軍的,但是,召集大家開會的時候,卻被幾乎全部的兄弟反對。
大家認為,上次反圍剿之戰結束不久,部隊需要休整補充,新的地盤需要整合消化,沒有必要出頭,讓別人看清自己的實力,同時,大家更是說到,當初自己等以五千人馬,保護著六七千老營父老都能轉戰千裏,突破五萬邊軍十麵埋伏而入渭南,那高迎祥以十萬大軍,說什麼也能將被自己等打殘廢了的邊軍殺退吧,既然這樣,那自己等辛辛苦苦勉強出兵反倒不被對方領情,那就更沒必要。
再說了,即便出兵,我們能得到什麼?以陳家堡要塞往北都是溝壑大山,田地出產及其有限,那裏的百姓也已經大部逃進根據地,其中糧草轉運都要依賴後方,其間靡費根本就不是根本就得不償失,這也與呂世當初北守南攻的大政不符,反正大家拿出了許許多多的的理由,就是不願意支援下高迎祥,既然大家擺出種種理由反對,因此上呂世就罷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