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堡煙火,一地死屍,整個堡寨再無一個活物,糧倉更是被大火燒的黝黑,那變成炭火的糧食垛,讓呂世和過天星不住哀歎。
看著兄弟們將一具具屍體抬出,尋找適宜的地方安葬,看著一群群衣不遮體,瘦骨嶙峋的百姓壯著膽子,在那已經變成一堆焦炭的糧食灰燼裏翻找著,希望能有意外驚喜,呂世隻有無奈和自責。
“有必要將事情做的這麼絕嗎?”過天星扭頭問呂世,但更像問那已經遠遁的高迎祥。
呂世無奈搖頭,哀傷的道:“其實,這也是我做的孽,如果不是我們實行驅虎吞狼之策,說不定高迎祥也就不會這樣下狠手。”
“先生不要難過,也不要將什麼責任都攬在自己頭上,還是那高迎祥特也的心黑手狠,他轉戰那些地方,哪個被攻破的堡寨有了活口?他還指望著殺這些豪強惡霸來召喚百姓,收攬民心呢。”緊隨身後的趙興小聲的勸解道。
“其實,在我們實行這個計策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的。”呂世歎口氣,小聲喃喃道:“他高迎祥,畢竟是這個亂世的梟雄,被我們打了一頓,已經殘破不堪,這次再被我們利用,那更加心智難平,既然知道我們跟在他的身後,就想將事情做絕,斷了我們的糧草供應,讓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他不斷裹挾強大,讓我們慢慢消耗疲憊,到一定時候,他就會翻身過來與我們再戰。”
過天星點點頭讚同呂世的分析,但對於高迎祥強大後翻身一戰的結果,卻是沒有半點擔心。
其實,宜川整個縣的人口,在這幾年天災人禍之後,也不過十萬多一點,即便高迎祥全力裹挾,也不過會是四五萬人,原因無他,真正大群百姓居住的鄉村,現在高迎祥,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在呂世的眼皮子底下裹挾搶掠的。
他所能裹挾的就隻有這些堡寨裏的佃戶和堡寨遠房人等,而這些堡寨裏真正的主人,裹挾去,隻能給自己埋下炸藥桶,隻能殺了,其實,他不殺也不行,因為按照他與呂世的默契,他殺人空地,呂世不再對他趕盡殺絕,所以,呂世說這有他的責任也不為過。
“趙興兄弟,現在已經是第幾個被高迎祥攻破滅門的堡寨啦?”
緊趕慢趕趕來的趙興連忙上前,對呂世施禮後規規矩矩的道:“現在已經是五個了。原先的都是小的堡寨,存糧不多,銀錢也不會很多,所以還不能真正支持他高迎祥一萬,嗯,現在想來得有兩萬人馬的長時間消耗。”
呂世點點頭,這宜川不比其他,宜川地處渭北高原、黃河沿岸,屬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境內溝壑縱橫、川原相間,分為三個地貌區:黃河沿岸為薄層黃土覆蓋的石質丘陵區;縣川河以北為黃土破碎塬區;西南部為丘陵土石山區。地勢由西向東緩傾,形成西南高、東低的簸箕狀地形。境內山脈屬橫山山係,自北而南有雲岩山、野雀山、虎頭山、七郎山、鳳翅山、蟒頭山、茹嶺山、盤古山和八郎山等九座大山,平地有限,同時,整個縣境遠離陝北中心區,商業也不是很發達,大地主豪強和商人巨賈很少,因此上,這次高迎祥劫掠下來,卻是沒有什麼大的收獲。
“所以,他們還沒有能力對我們反戈一擊,因此上,他還得繼續攻陷堡寨集聚力量。”趙興再次分析道。
“是啊。”呂世在這一點上,還有些信心,第一,正如趙興所言,高迎祥所獲不多,同時被自己在身後攆著,也不能坐下來休整,所以也就不能帶走太多的糧食,要不他也不把帶不走的糧食燒了。
第二,沿途他裹挾的人口,老人孩子都算裏,最多也就一萬多點,更何況,這一萬多人還就是個人頭數字,根本就沒有一點戰鬥力,對呂世等根本就沒有威脅。
如果高迎祥不惜一切,驅趕著這些人回身與呂世一戰,那隻能讓呂世分外感謝,因為,那就是給呂世送人口來了,想那高迎祥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第三,高迎祥那些精銳老部下,先不說他們現在還有勇氣與呂世一戰否,就是這近十天連續奔波作戰下來,一定已經十分疲憊,雖然能吃上了飽飯,得到了物資補充,但這樣連續作戰不得休息的人馬,是沒有戰鬥力的,至少對於闖軍來說是沒有戰鬥力的。
同時,他高迎祥也應該看到,跟在呂世身後的,是一萬多民兵,潮水一樣湧入宜川,正以最快的數度穩定著呂世所得的地方,同時也保證著呂世後路的安全。
耿奎更是帶著五千闖軍槍兵,綴在呂世身後三十裏的地方,不但向呂世提供著源源不斷的糧草,而且也可以在戰鬥打響一個時辰之內就可以殺進戰場,那些黑色槍兵的戰鬥力,他高迎祥可是領教過了的,那絕對不是他兩萬烏合之眾可以抗衡的。
高迎祥想要翻身一戰,那必須在裹挾足夠的人馬之後,還要必須在某一地休整上一段很長的時間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