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勾連山西(1 / 2)

渡口勾連山陝,河對岸就是山西,但山陝相對,卻是天壤之別。

在山西這方麵渡口上,往來的還是趙梓的渡船和筏子,喊的還是陝西的號子,頭上裹著的還是那白花花的羊肚子手巾,穿著的還是那老黑厚重的羊皮襖袢番,熙來攘往的,卻少了在一河之隔的陝西熱鬧與輕鬆。

就稅賦來說,渡口的開拓,富了根據地,但更富了山西官吏,因為根據地施行的是安全通過,渡口稅是一成低稅,但對岸的大明官吏看到了商機,他卻要對往來的客商,課以三成的稅捐,還有中間的油水,雖然商人們算計,整個下來,還是比走別處要低廉的多,但這嚴重的影響了呂世的進一步的發展。

所以,雙方為維護這大好的局麵,必須步調一致。但這事闖軍就不能出麵了,這事隻能得著落在宜川官府身上了。

本著有話好好說的原則,師爺和縣裏的主簿,帶著趙梓的手書,還有公文,搭渡船過了黃河,來到了山西吉縣,直接去尋那渡口負責收稅的胥吏商量。

師爺搖著折扇,帶著主簿典史,擠在摩肩接踵的人群裏,看著街道兩旁低矮破敗的商鋪,三個人從心裏笑話山西的破敗。

這三個人,現在已經算是富家翁了,就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就已經從靠著微薄的俸祿難以養家,整天裏盼望著富戶打官司,好在期間賺些灰色收入貼補家用的人,再也看不上那點帶血的銀錢了,原因無他,趙梓大人體恤大家,不但足額發放了俸祿,而且將自己在渡口的股份,再次分成了若幹,按照品級貢獻,從上到縣丞,下到看門的胥吏,就算一向有著品級卻沒收入,都窮的要了飯的教諭都人人有份,那些股份,當初大家就當著是一種安慰,哪成想,隻是第一個月的分潤,就讓大家拿的手軟。

拿了銀錢,當然要做些事情,至於替誰做,那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要挑明了的,但冠冕堂皇的就是,大家都在為一地父老,都是在為這大明朝廷做事,不過是更加奉公守法,克勤克儉罷了。

再看看這麵,簡直讓人氣憤不已,不但胥吏橫行街頭,強買強賣隨處可見,更見那胥吏三班,挨家串戶的收取捐稅,不時的就聽到店鋪裏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那還是什麼?當初自己的縣城裏也是有的,大家更是心知肚明,但現在聽來,卻與當初截然相反的感受,那個身形高大的典史,都握緊了拳頭,想要上去仗義執言了。

看到大街上兩個品級官身,所有的百姓還有商人,都如見了老虎一樣,紛紛走避,就讓三人心中有了太多的感受。

“請問大娘,貴縣在這裏的稅收衙門怎麼走?”縣丞攔住一個衣衫襤褸,滿臉驚慌的老大娘,細聲細氣的詢問道。

叫一個老乞婆一聲大娘,這在原先,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的,但是,隨著與闖賊交往日久,慢慢的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不過這種習慣,三人都甘之如飴。為什麼整天罵罵吵吵呢?與人心煩,與自己心煩,這樣多好?

卻不成想,那被三個官老爺喚作大娘的,渾身哆嗦,語不成聲,努力的將身子往牆角裏縮,將頭努力埋在破爛衣衫裏,嘴裏已經沒有一句完整的話了,隻是大老爺大老爺的哀求。

那典史主簿看了,愣在當場,半天後竟然開始撕扯自己的狗皮,要不是師爺攔著,那就在這大街上出醜了,狗皮你可以不穿,但要回到自己的地頭,任你穿什麼,就是不能穿這個,但是,現在我們有“公務”在身,還指望著他狐假虎威呢。

好不容易在問了幾個人之後,才找到了這裏官府辦公的地方。

一個高大氣派的衙署,一個寬廣死寂的廣場,幾個如狼似虎的幫閑,一群戰戰兢兢等待挨宰的商賈羔羊,這又與河西自己那裏有了天壤之別。

遞上手本,那幫閑卻還有些眼色,還認得這大明朝廷的官府卜卦,立刻連滾帶爬的進去通報,其實按照品級,他們這個小小稅務官,是不需要通報的,但是,這是人家的地頭,隸屬不和,也就要按照規矩。

不大一會,一幫幫閑拿著水火根子將衙前那些羔羊一頓亂棍打散,然後幾個沒品的胥吏簇擁著一個典史匆匆跑出衙署,在大門中看了一眼,然後急忙上前,當街給宜川主簿跪倒,按照官場施禮如儀。

那主簿連忙上前雙手攙扶起那個小吏,說了些客氣話,然後隨著殷勤的主人進入了堂皇的衙署。

不愧是北方第一富庶的大省,就這一個小小的稅收衙署,裝潢的就已經是美輪美奐,給這幾個陝西來人以絕對的震撼,那小吏看著這幾個土包子不由暗暗得意,但官階在這,卻不敢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