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當場宣讀(1 / 2)

羊皮筏子在溫和的黃河上慢慢的晃悠,渾濁的黃河水就在眼前慢慢的流淌,一個個慢悠悠的渦旋接連流過,看著還是讓人眼暈,近百個羊皮囊組成的筏子上,幾個艄公,光赤著上身,喊著整齊的號子,奮力的搖動著漿擼,黑黝黝滿身的油汗,如雨一樣灑落,但心中對富足的滿足,讓他們河工的號子聲更加高亢。

羊皮筏子上高高堆砌的貨物,幾乎已經讓羊皮筏子的裝載達成了極限,即便是多坐一個人都有了絕對的危險。沒辦法,渡船的打造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所要木料都是要陰幹幾年,乃至十幾年才成,更有麻繩漆料,還要足夠的有經驗的木匠師傅親自動手精雕細琢,那一艘渡船,就要幾個月才能完成下水,而現在,看看堵住渡口兩岸的商賈,看看堆的都看不到邊的貨物,哪裏還能等?

於是,故老運用的這羊皮筏子,已經成了往來運輸的主力,而且,為了加大運力,還不斷的加大,加大,再加大。

宜川主簿緊張的站在筏子邊上,雙手緊緊的抓住身後捆綁貨物的繩索,也不敢看那打著旋的黃泥湯,緊緊的閉上眼睛,心中是恐懼與興奮,還有彷徨糾結扭在一起,真個是五味雜陳。

作為大明的官吏,跑的卻是賊人的公事,揣著的還是賊人的最後通牒,怎麼不讓原本讀著聖賢書,謹守著君君臣臣大禮,拿著時斷時續的朝廷俸祿的他糾結彷徨?

闖王的最後通牒,雖然被趙梓改過,但也是一種赤裸裸的強硬威壓。

但這種威壓,卻讓主簿的心中莫名其妙的有種興奮與激動。

原本作為一縣主簿,尤其是這次懷揣著一份重要的文書,這次過河是可以單獨做個渡船的,但是現在運力緊張,單獨坐個渡船,那有點奢侈,同時,一來時間緊急,二來主要是這主簿興奮異常,巴不得肋生雙翅,飛過黃河,再次與對岸吉縣那醃臢東西對上一陣,看看他的嘴臉。

吉縣收稅衙門外依舊排著長龍,不斷有心急貨物的商賈手下,滿頭大汗的高舉著自己的貨單加塞,這下就引來一陣其他商賈的咒罵。

大家誰不心急?對麵宜川的運輸力量雖然日夜趕工打造渡船,但是,這鋪天蓋地趕來的商賈,隻在下一刻就完全吞沒了那剛剛趕出的渡船,羊皮筏子,根本就是供不應求,有些貨物可能還能等上一等,但是,但是那些時令季節非常強的,隻要耽擱,賣不上個好價錢不說,往往還可能腐爛變質,那個敢有半點耽擱?

誰都想趕緊走了程序,衝破吉縣衙役和幫閑的封鎖,早賺錢,早回去,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多跑一趟。

吉縣的衙役現在已經不再縣城裏值班,全都跑到這裏執勤,這裏,不但可以耀武揚威,最主要的是,還可以在這裏大撈特撈一把,隻要在這裏幹上一月,便是一年的進項。

一個加塞的商賈被衙役拎著小雞子一樣從人縫裏撈出來,不由分說,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棍棒,我管你是首輔的家臣,還是上書的門下,這殺威棒那是絕對先打了再說。

維持秩序?你想的到美,那殺豬一樣的商賈在袖子裏奉獻了銀子之後,什麼都好說了。

“哪裏的?”將一錠銀子在手中掂量了一番,然後丟到身後的框裏,那框裏已經有了半下銀錢。

大人們拿著大頭,自己這些辛辛苦苦的幫閑,弄些小頭也是應該。

吉縣都頭一隻腳踏在懶櫈上,斜著眼睛,看著那個被打的鼻青臉腫唉唉哭喊的商賈盤問道。

一被詢問,那商賈當時來了精神,也不顧得痛,上前小聲道:“我是當今首輔大人門下管事,替首輔大人販賣一些硫磺藥材去對麵,看看天熱,這東西可能自己燒起來,於是心急,還請都頭將軍行個方便。”說這話,絕對沒有宰相門前七品官的底氣,原因無他,縣官不如縣管,你一個宰相可以讓一個九品主簿或生不如死,或飛黃騰達,但是,對於這沒了品級的胥吏,你隻能按照規矩現來算,也就是說,對於潑皮出身的胥吏,你根本就管不到,也管不了。

那都頭也知道這些,於是,隻是雙手拱了拱,表示一下自己對首輔大人的敬意,然後哈哈一笑道:“可我知道,對麵可是賊人天下,這硫磺等物資,可是犯禁的東西,這可是要充公物質,拿人下獄的。”

那首輔末流管家聞聽這番恐嚇,根本就不急,而是灑然一笑道:“將軍說笑,對麵幾縣可還是朝廷疆域,哪裏來的盜賊?合城百姓都是大明子民,生病吃藥,可都指望著這些呢,將軍您說是不?”說著話,就又在袖筒裏拿出一大錠銀子,悄悄的放在了那將軍的懶櫈上。

看看那銀子足足有十兩,都頭心滿意足,於是麵帶沉思點頭道:“這位老板說的是,那幾縣大堂上坐著的,還是朝廷的老爺,子民嗎--也還算是朝廷的子民,應該有藥材補齊,不過這--”說著,這一大定銀子又飛進了框裏,立刻迎來了兄弟們的一陣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