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闖王呂世不能再等,賀人龍等何嚐還能等下去?其實,他們比呂世還要心急火燎。
原本不溫不火的渭南之戰,是賀人龍整編新軍最想看到和最歡喜的,大家就這樣耗著,這樣就可以不受幹擾的有一段時間,安心整編訓練新軍,在一次會議上,賀人龍不無慶幸的對幾位上司道:“天佑大明,讓那闖賊犯了糊塗,就那麼驕傲自大的蹲在蒲城,被我們區區幾千守軍,萬把簽訂吸引,給我們留下了一個月的時間整練新軍,如果按照現在的樂觀狀況發展下去,隻要再給我兩個月。”看看滿臉發苦的難兄難弟的張元,立刻趕緊改口道:“隻要再有一個月,我就可以訓練出一支三萬敢戰,能戰的軍隊,到那時候--”
巡撫大人擼著胡須,一臉輕鬆的接過話題道:“賀將軍言之有理,這一方麵是上天眷顧我國朝,二來,杆子畢竟還隻是杆子,一群為了一口吃食就數典忘祖的東西,全是鼠目寸光的莽漢,哪裏真正懂得戰陣軍事?哪裏有一點點長遠目光?一點點的小勝就得意忘形起來。”品評到這裏,不由更加輕蔑的哼了一聲,接著道:“隻要等到我勤王大軍回來,兩軍合做一處,便是闖賊灰飛煙滅之時。”
“老公祖所言極是。”張元坐在末座,滿臉賠笑的欠身奉承了一句,不過馬上悄悄的叫苦:“隻是,這整軍精武卻要消耗大量的錢糧,現在供應上可是大大吃緊了,最多隻能維持半個月時間。”
李應期眯著眼睛,橫了張元一眼,這個洪承疇手下紅人,就是負責著這一塊糧草整備的事宜,也算這個商人盡心,同時他的本色也正派上了用場,將這幾萬新軍的糧草供應的還算妥帖。再有悍將賀人龍,洪承疇,真是人物,調教的好手下,要不是自己得了他全力相助,說不得,這闖賊就要讓自己焦頭爛額了。
見巡撫橫了自己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端茶品茗,張元趕緊小聲解釋道:“大軍所需的確龐大,除卻老公祖全力撥付外,其他還要依靠延安士紳捐輸。但,連年災荒動亂,再加上前些時候圍剿闖賊時候,大家已經竭盡全力,因此上,就匱乏無力的多。”
“嗤。”李應期微不可聞的在鼻孔裏嗤了一聲。哭窮是吧,誰不知道你當初為老父嬌兒報仇傾家輸難,但是,就這一義憤之舉,倒是一下讓你名利雙收,不但升官,而且以官商身份讓你的商業通達關內關外,以及南方,真的是日進鬥金,更勾連上山西八大家,做的是風生水起。更聯合那些地主豪強,買官賣官,隱隱成了這陝西大地士紳豪強領袖。
現在,你家手中掌控的財力,怕是連大明戶部主官都要羞愧難當吧,別說養著區區幾萬無餉兵馬,就是再多上幾倍,也根本不在話下。
似乎看出李應期的不滿,張元當時惶恐,自己雖然富可敵國,但商人,在什麼時候都是官員手中圈養的肥豬,分分秒秒便可以讓自己家破人亡,這可得罪不得,於是連忙誠惶誠恐的解釋道:“老公祖,雖然延安等地士紳艱難,但大家依舊心懷皇恩,在這內憂外困的時候,更想為皇上分憂,所以依舊破家捐輸,因此,還能勉強維持。”一番話回環下來,偷眼看去,李應期麵色稍稍晴好,趕緊接口道:“但是,延安到西安,原先大路通途,現在卻都在闖賊禍亂之地,這糧草轉運就成了一件天大的麻煩。所有的輜重都要繞道慶陽,不但路途延長了三倍,役夫騾馬,人吃馬嚼消耗巨大,一石糧食過來,消耗不止十倍,而且沿途馬匪橫行,沿途騷擾打劫,更有混進役夫的刁民趁勢配合,損失更大,當時洪老公祖殫精竭慮的抽調延安三千守備中的兩千沿途押運保護,那兩千守備軍現在幾乎損失殆盡,所剩無幾了。”
說到這裏,不由滿臉戚容,深深肉疼。
的確這種損失讓他肉疼,這些守備軍可都是在錢中軍的謀劃下,自己出資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張家軍老本實力,自己還指望著他們高升作為呢,這回就這樣白白損失,當然肉疼。
聞聽此言,李應期不覺動容,挺了下腰身,放下茶碗問坐在身邊的陝西總兵,自己畢竟是個文人,這些事情的確不大清楚。
那總兵見巡撫詢問,忙欠身拱手,神態恭敬的回話道:“張大人所言極是。”然後不由一聲長歎。
“將軍為何歎息?”李應期更加不解,連忙追問。
總兵微微搖頭道:“其實,張大人辛辛苦苦運糧過來,不但消耗極大,最主要的是,還變相的資敵啊。”
此言一出,當時嚇的張元魂飛魄散,冷汗呼的下就竄了出來,說什麼來什麼,這磨還沒拉完,就要殺驢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