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春蘭,更是讓自己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更不能說什麼了,有些話,是需要在被窩裏而不是在這裏說的。
“你讓我怎麼放心?你一個文質彬彬的人領兵上陣?你這不是讓為娘擔心死嗎?”說這話,早就老淚縱橫。
“娘,看您說的,我在早前,也不是領兵打仗嗎?在延川我還單槍匹馬七進七出。”說到這裏,突然狡猾的眼珠一轉,立刻接著說到“啊,不是,是八進八出敵營,救了我的小丫呢,我怎麼現在就上不得陣,殺不得敵啦。”這七進七出本來就是百姓善意的穿鑿附會,被人無數次在呂世麵前提起的時候,呂世都要千解釋,萬解釋,但是,這時候,呂世卻一本正經的肯定起來,還略微誇張,就好像自己真的就那麼幹過一般。
是的,不要說原先,就是在剛剛結束的渭南之戰,呂世也曾經親自上馬揮劍,指揮千軍萬馬衝陣殺敵,更別說當初的光輝形象了。
“我的傻兒啊,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那時候不是迫不得已嗎?哪裏如現在這般?再說了,你剛剛成親,小兩口正是甜蜜如漆般要好,身子早就被掏空啦,怎麼能和那時候的童子身比呀。”
老娘心急,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當時窘的呂世無地自容,窘的春蘭嚶嚀一聲跑的沒影。
不過這也倒好,原本已經義憤填膺到了極點的院子,立刻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全部咬緊嘴唇,鼓起腮幫,脖子血紅,青筋畢露,都拿曖昧的眼睛緊緊盯著呂世。
尤其是過天星更是憋的難受,好半天,突然噗地一聲,一口氣再也憋不住噴了出來,然後就是一陣狂笑,接著是彎腰,拍打桌子,然後捂住肚子,然後,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再顧惜那金光閃閃的大元帥服,就在地上翻滾。
大統領就是大統領,這次帶頭真的一呼百應,立刻,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不顧剛剛發下的新官服,東倒西歪的狂笑打跌,那笑聲都把那個精致的客廳青瓦震的索索發抖,招來沿街路過的百姓不斷往裏好奇的觀看,這一下就將原本嚴肅的事情徹底衝淡。
“笑什麼笑?難道你們這樣不是對闖王失禮嗎?”三叔這時候真的震怒了,立刻拿出了在李純厚那裏學來的新鮮名詞,立刻派發用場。
這聲斷喝,立刻讓全場歪倒的眾人知道,自己的確失禮,切不說是闖王,就是一般人也不該如此對待,一個個趕緊站起來,站直了身子,表現出一種誠惶誠恐的樣子,再偷偷看向呂世,卻見呂世隻是尷尬的搖手:“那個,這個,那個,這個”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三叔見呂世尷尬,忙站出來大聲質問呂世:“別提你當初,當初那是被逼無奈,那是沒了辦法,殺出去就是活路,不然便是死路一條,你戰沒了,不過是大家萬把百姓死了也就是死了。”這一提起當初延川突圍一戰,大家都嚴肅起來,神色也變得沉重。是的,那是一場非死不可的戰鬥,戰死了也便是晚死幾天罷了。
“但是,現在不是。”三叔厲聲道:“現在,我們的事業已經興旺發達,跟隨你的也不再是萬把百姓,而是五百多萬百姓鄉親,你若戰沒,那麼,你製定的路子,你想的法子,誰能繼續?難道,就這麼前功盡棄?還要大家再次回到過去?再次成為流民?難道你就真的如此狠心?”
“可是,李自成已經成為我們根據地安全的隱患,尤其在這青黃不接的初春時候,他們更可能成為一股蝗蟲,舍生忘死的殺進我們的根據地,到那時候--”呂世慌忙辯解著。
“你說的是實情,但是,這剿滅一股杆子就非你莫屬嗎?難道這闖軍上下的將軍兄弟就都死絕了嗎?”
此言一出,那些將軍,隊長,兄弟立刻感到羞愧難當,但立刻被激起萬丈豪情,一個個摩拳擦掌上前給呂世施禮:“闖王,哥哥,你就下命令吧,不要多了,給我一個縱隊,或者給我一支騎兵,我立刻便將什麼李自成的人頭拿來給你。”
“哥哥,闖王,我不要一個縱隊,我隻要一個大隊就成。”又一個上前,大聲表態。
“我就要一個武--”
“我--”
於是,紛紛表態,紛紛減少價碼,最後,出現了隻要十個監軍士精銳就完全可以完成任務。
看著一個個已經爭的麵紅耳赤的兄弟部下,呂世無比欣慰,這樣雖然有些浮誇,但是,卻已經看出來闖軍上下的信心,對,是信心,對自己的軍隊必勝的信心,有了這個,還有什麼可以阻擋住自己腳步的?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