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叔冀知道南霽雲勇猛無敵,哪裏敢出來應戰?
南霽雲快馬加鞭,到了臨淮,向新任河南節度使賀蘭進明求援。
賀蘭進明沒有表態,卻安排了一桌豐盛的酒席。
南霽雲又問:“不知大人何時出兵啊?”
賀蘭進明說:“睢陽是一座孤城,南將軍已經出來多日,恐怕現在城已破。”
南霽雲說:“不會的,我相信張大人一定能守得住。”
賀蘭進明說:“以卵擊石,終究是守不住的。南將軍,你驍勇善戰,不如留下來助我一臂之力。”
南霽雲站起來,說:“大人是見死不救?”
賀蘭進明說:“南將軍,別激動,等吃完飯再議。”
南霽雲看著滿桌的大魚大肉,還有美酒,心如刀割:張大人、睢陽城的將士們餓著肚子還在浴血奮戰,怎麼吃得下呢?
南霽雲突然把手指放進嘴裏。
賀蘭進明大驚:“你要幹什麼?”
南霽雲生生咬下一個指頭,鮮血淋淋,一口吐在桌上,說:“堂堂節度使大人,竟然見死不救?我去找別人。現留下一個手指頭,表明我來過此處。告辭。”賀蘭進明心驚肉跳。
南霽雲憤然離席。
走在路上,南霽雲想到又沒有完成張巡大人的使命,心中憤恨,抬眼一看,前麵是一佛塔,心裏很生氣,罵道:“你們這些菩薩,享受人間煙火,卻不為百姓分憂,留你何用?同為大唐官員,賀蘭進明竟然見死不救。”南霽雲不由彎弓搭箭,說:“倘若我南霽雲大難不死,定回來取你賀蘭進明的狗命。”
箭飛出去,直插入塔尖的磚石中。
南霽雲東奔西走,總算湊夠三千兵,急急忙忙向睢陽趕來。經過一番衝殺,入城時士兵不足千人。
城裏已經斷糧多日。城裏的樹葉、草根吃光,連老鼠、麻雀也被抓完,甚至牛皮做的鎧甲也煮著吃了。
南霽雲走後,尹子奇就探聽到城裏缺糧。他命士兵把睢陽層層圍住,還在城外挖了三重壕溝,防止張巡突圍。
南霽雲看著隻剩下皮包骨的張巡,跪下大哭:“張大人,是我不好,沒有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張巡吃力的地扶起南霽雲:“這怎麼能怪你呢,你已經盡力了。”
城外,敵人潮水般湧來。
張巡站在城牆上,說:“眾位兄弟,你們都是大唐最勇敢最忠誠的子民。睢陽從一月被圍至今,已經十個月。我們兵力最多時不滿7000,前後400餘戰,殲滅叛軍12萬人,更有數萬敵軍被阻與睢陽。正是因為我們的牽製,朝廷才能順利收複西京長安,不久將收複東京洛陽。我們就算死,也會留名於青史。兄弟們,最後的時刻到了,讓我們與睢陽共存亡。”
那些拿不穩兵器的士兵又站起來,喊:“與睢陽共存亡。”
尹子奇傾巢出動,城破。
張巡、許遠、南霽雲等被擒。
尹子奇看著枯瘦如柴的張巡,說:“張巡張大人,雖然你是我的敵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傑出的軍事家。你兵力不足萬人,竟然斬殺我十萬餘人。要知道,這些都是我大燕國的精銳之師啊!”
張巡微微一笑:“可是,你最後還是贏了。”
尹子奇說:“贏是贏了,但是勝之不武啊。你看你的士兵,連兵器都拿不穩了。如果你們有糧食,可能我們是不會輕易得手的。張大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聽說你每次出戰,都咬牙切齒,你我往日無冤無仇,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啊?”
尹子奇的手下走過去,用刀撬開張巡的嘴,果然隻剩下稀稀疏疏幾顆牙齒。成語“咬牙切齒”,講的就是張巡的故事。
張巡說:“私仇可以忘,國仇不共戴天。”
尹子奇說:“好了,不說其他的事了。你的確是個人才,我來問你,你願意降不?”
張巡傲然仰首,吐出兩個字:“休想。”
尹子奇的手下說:“尹將軍,張巡是不可能投降的,問問其他人吧。”
尹子奇轉向南霽雲,說:“南將軍,你真厲害啊,我這隻眼睛是你射瞎的吧?”
南霽雲說:“正是,可惜沒能要了你的命。”
尹子奇說:“我是一個不記仇的人,你是難得的將才,你可願意降我?”
南霽雲沉默不語。
張巡急了,說:“南八,你可不能做出不忠不義之事啊!”
南霽雲笑了:“張大人,你還不了解我嗎?要投敵,早在搬救兵的路上就做了,何必等到今天?我正想著一個計劃,不想被大人打斷了。”
張巡、許遠及部將南霽雲等36人遭殺害。
張巡等人不愧是民族英雄,他們的壯舉真是驚天地,泣鬼神,萬世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