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聒噪不停的蟬似乎正宣告著一段舊時光的逝去,走出考場的孩子臉上都洋溢著屬於這個夏天的熱情笑容。
純真年代大致是每個人最懷念的,記憶中最溫潤的一塊沃土。沒有絲毫雜質,隻是隨著自己的心願播下自己喜愛的種子,也不管時節是否恰當,就那樣每天傻傻期待著自己不切實際的小小夢想能茁壯成長。
當大人們告訴我們需要澆水,需要鬆土,需要施肥,我們種子才能長大,告訴我們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實現夢想時,我們還會倔強的抬起自己的小臉,用稚嫩的聲音嗔怪他們打擾了我們種子的休息。
上學的時候盼著放假,放假的時候盼著開學,上學的時候反倒是盼頭最多的年紀了,永遠不用費腦子去想明天要怎麼生存下去,永遠不用去想要是有一天天塌下來我們該怎麼逃。考試取消,作業少點,就是我們最大的幸福。
拖著重重的行李箱,莫曉又一次告別生活了兩年的學校。
莫曉多少次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不顧一切的拖著行李箱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一路上打打工看看風景,過著自己最舒服最想要的生活。不必去費心人情世故,不必去在乎外人的眼光,不必去理會這個世界的價值觀,隻是做著最真實的自己。
可這一切又談何容易呢?
很多人說父母是最甜蜜的負擔,這句話是真真切切的融在了每個人的生活裏。就算可以放棄一切,但父母卻是莫曉心裏不可能割舍下的最溫暖的包袱。
沒有身體的逃離,精神的流浪卻是每時每刻。莫曉總是想著能有那麼一天,自己去每一個喜歡的地方走走停停,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到時候,自己開個小小的很有風格的咖啡店或是書店,不為了賺錢,隻是為了讓那些想要走遍世界的人歇個腳,交換著旅途中的疲憊與故事。
終點站到了,莫曉停止了思緒,吃力的提著大箱子下車,第一眼就看到正笑著等著自己的媽媽。
媽媽過來幫莫曉提箱子,剛說話,卻止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看著媽媽瘦削泛黃的臉,還有幹裂的起了層皮的嘴唇,莫曉似乎一下子墜到了現實的深淵。眼前的世界才是自己真正應當去看,去了解的,而那些都是太奢侈太過夢幻的美好。
看到媽媽現在病懨懨的模樣,莫曉不斷自責沒有常常打電話回來問候,連媽媽三天沒上班生病歇在家裏都不知道,真是該死。
一到家,莫曉放下書包,卷起袖子就開始利索的忙活起來,媽媽要幫忙,莫曉也不肯,硬生生的把媽媽拽到床上,讓她好好休息。
洗碗、炒菜、劈柴、燒水、洗衣服、打掃家務,還有去田地裏種菜、澆糞、收菜,莫曉忙完一圈兒已經快累趴下了。
爸爸常年在外麵打工,家裏的活全都落在了媽媽的肩上。莫曉實在難以想象媽媽平時的日子是多麼艱難,在工廠裏辛苦工作12個小時後回家還要做這麼多事情。
莫曉倒了杯熱水,冷了一會兒,端給了媽媽,看著媽媽憔悴的樣子,莫曉心裏滿滿的愧疚幾乎要傾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