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夜晚比起城裏總是愜意很多，打開窗戶，一陣陣清涼的晚風滑過剛剛洗淨的肌膚。
若是不罩上紗窗，各種小蟲子都會循著光的方向悄悄的溜進屋子裏。螢火蟲是最鬼頭鬼腦的了，仗著自己尾巴上有亮光，在窗戶細小的邊縫裏撲棱著小翅膀窺探了好久才心滿意足的飛進來歇個腳。可總還是被那些頑皮的孩子逮住，裝進了早就準備好的玻璃瓶，一閃一閃的點點光暈和著童年的純真入夢。
靜謐的夜本是最好入眠的，可莫曉側身躺在床上看著窗簾上忽隱忽現的亮光，怎麼也睡不著。
桌上小鬧鍾滴答滴答的走步聲烙在心裏，莫曉甚至在心裏暗暗的數著現在已經是夜裏幾時了。
快12點半了吧，莫曉打開了床頭燈，不願在這無邊無盡的黑暗中繼續放大自己的雜緒。
窗外不時有車子駛過，大燈的亮光不遺餘力的照在每家每戶的窗柩，似乎還帶著些許炫耀的姿態。
手機在手裏轉來轉去很久，莫曉終於把它擺正，從通訊錄裏一個一個往下翻名字。本想慢一點找好消磨點時間，可是自己的通訊錄裏人本來就少，按了幾下翻頁鍵就看到了林辰的名字在對著自己笑。
撥出去又立刻掛斷了，反反複複幾次，莫曉終於鼓起勇氣把手機穩穩的放在耳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心像是一下子沉入了大海，越來越深，眼前的一切都越來越模糊，極度缺氧的感覺原來是這麼令人窒息。恍惚間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草，卻不知被那雜亂的水草卷入了更加不可掙紮的黑暗。
核對了幾遍號碼，莫曉又撥打了幾次，卻都是空號。
林辰，你換號碼了嗎？我就說呢，你的號碼我已經背的那麼熟，怎麼可能會記錯呢？我的記憶力那麼好，連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給我唱的歌都記得呢，你說我能不記得你的號碼？
另一頭已經傳來了嘟嘟嘟的掛斷聲，可莫曉還是舉著手機喃喃自語。
林辰，我好糊塗啊，上次就記得送你畫冊了，連你去什麼學校都沒問呢。其實我打電話來就是想要問你這件事的呢。你考的好不好呀？其實就算你考的不好也沒關係的，林辰那麼聰明，一點就會，以後學什麼都會很快的。不像莫曉，隻是一個會讀書的書呆子，林辰可優秀啦。
莫曉依然對著手機笑著講著話，好像對麵的盲音是林辰給自己的回應。
林辰，好了，已經很晚了喔，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記得早點睡，不要每次都熬夜，那我掛掉了喔！晚安。
放下了手機，一滴淚也緩緩的滑落手心，濕濕的，黏黏的，似乎還帶著這個夏天特有的溫度。
“滴滴滴”，短信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
“莫曉，首先恭喜你考上省中尖子班啦，我就說你一定行的！嘿嘿，以後我又是你可愛的大師兄羅！我在省中等你來喔！PS：我沒想到那隻幹癟猴居然也進了省中。”
謝謝兩個字停留在發送欄裏很久，莫曉還是沒有發出去，最後刪了這條短信。
莫曉歪著頭，眼神散漫，窗外始終有幾輛車不知疲倦的駛過，亂晃的耀眼的燈光打破了這個小村應有的寧靜。
又一道燈光閃過，莫曉眯著眼看著被光照映的明暗不一的窗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的張大了眼睛。對啊！我可以問爺的啊！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出口，莫曉順著那道光束的方向拚命向上遊，馬上就快到海麵了，馬上就可以重新呼吸了..